陈川落笔了。
没有片刻犹豫。
“河工之弊,非在工,而在人……”
他的字,不像其他书生那样追求风骨,而是笔画锋利,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没有去引经据典。
他只写他“看”到的东西。
把贪墨的官吏比作蛀穿大堤的白蚁,把层层盘剥的手段,写得清清楚楚,就差指名道姓。
他把漕运的利,直接和朝廷的税收、边疆的军饷挂钩。
然后,他笔锋一转。
弊病说完了,该说解法。
他的解法,只有两个字。
“杀人。”
不是杀几个贪官污吏以儆效尤。
而是要建立一套全新的规矩,用最严酷的律法。
将所有伸向河工漕运的手,全部斩断。
挡路者,无论是谁,无论背后是谁。
杀。
这篇文章,不是在答题,更像是在递一把刀子。
递给那位新来的魏知府。
就看他,敢不敢接,想不想用。
时间一点点流逝。
号舍外,天光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
“当——”
收卷的锣声响起。
悠长,沉闷。
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川放下了笔。
整张卷面,墨迹淋漓,竟无一处涂改。
他吹干墨迹,将卷子平整地放在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