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陆渊的语气很笃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从今天起,我们王家,不善了。”
王大山蹲回灶膛前,默默地添了一把柴。
灶膛里的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没说话,但那挺直了许多的腰杆,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陆渊知道,第一步,他走对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爹,娘,考童生,需要买书、买纸笔。大概要多少钱?”
提到钱,屋子里的气氛又沉重下来。
赵翠花叹了口气,掰着指头算:“一套最差的笔墨纸砚,就要二三百文。一本《三字经》都得几十文,更别说《论语》《孟子》那些大部头,没个两银子,根本想都不要想。”
两银子。
对这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块碎银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陆渊看着父母脸上重新浮现的愁苦,心中并无波澜。
他本就没指望过他们。
求人不如求己。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站起身,在逼仄的屋子里踱了两步,目光在四壁上搜寻。
最后,他走到灶膛边,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半截的木炭,又对王大山说:
“爹,能给我找一块干净点的木板吗?”
王大山虽然不解,但还是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块不知用来做什么的,相对平整的桐木板,用袖子擦了又擦。
陆渊接过木板,将它靠在墙上。
在父母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手持木炭,手腕轻动。
没有犹豫,没有构思。
仿佛那些线条早已在他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前世,他为了画好漫画,曾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人体结构和动态表情。
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王大山被浓烟呛得流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