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脚底板便开始火辣辣地疼,他知道,已经磨出了水泡。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却连抬手擦拭一下的力气都吝啬。
他只是在心里,冷静地计算着自己的体力消耗和剩余的路程。
途中,遇到了几个同村去县城赶集的村民。
他们挑着担子,步履轻快。
看到陆渊孤身一人,衣衫虽然干净,却狼狈不堪的模样,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中一人,是王老七的堂弟,他故意扬声笑道:“哟,这不是渊哥儿吗?侯府的马车,怎么没来接你啊?”
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陆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懒得理会。
这些人的眼界,只在这一亩三分地,一声鸡鸣犬吠。
而他的战场,在县城,在府城,在京城,在那座金銮殿上。
与这些人置气,是浪费他此刻宝贵的体力。
见陆渊不搭理,那人自觉无趣,悻悻地闭上了嘴。
又是半个时辰。
当陆渊的体力几乎耗尽,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时。
前方开阔处,一座青灰色的高大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清河县城。
城墙下,是一条护城河,河水算不上清澈,却给这座边陲小城增添了几分气势。
城门口,人来人往,车马喧嚣。
有推着独轮车,满面风霜的农人;有骑着高头大马,佩刀的游侠;有坐着青布小轿,神色倨傲的乡绅。
这股鲜活的、嘈杂的、充满了欲望与生机的气息,与王家村那死气沉沉的寂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陆渊没有急着进城。
他靠在一棵大树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在分析。
分析进出城门的人群构成,分析他们的衣着、神态,判断他们的身份与阶层。
他在脑海中,迅速构建起这座县城的商业生态和社会金字塔。
这是一种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前世,他要分析读者,分析市场。
今生,他要分析这个世界,分析每一个潜在的对手与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