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姑苏那边,那位年轻的欧阳御史,近日有何动向啊?可还在忙着‘明察暗访’?”
属官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混杂着钦佩与谄媚的笑容,恭敬回道:
“回相公,正要向您禀报,据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这位欧阳御史果然手段不凡,不到五日,竟真让他查到了些关于‘北苑茶贡’的‘证据’。”
“哦?”萧钦言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不到五日?呵呵,此子果然厉害,嗅觉敏锐,行动迅捷,老夫原本预估,他最少也需半月方能触及皮毛,看来,还是小觑了他。”
“假以时日,若让他羽翼丰满,必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那属官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相公未免太高看他了,他欧阳旭再厉害,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如何能窥破相公您的神机妙算?”
“他此刻恐怕正为自己查到‘铁证’而沾沾自喜,做着扳倒当朝宰相、一步登天的美梦呢,却不知早已落入相公彀中。”
“只要他敢将这些‘罪证’上呈天听,那便是他自取灭亡之时。”
“届时,相公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替皇后娘娘除去一个清流的急先锋,还能借此狠狠敲打齐牧那群人,真是一举两得!”
一番话说得唾沫横飞,极尽恭维之能事。
萧钦言听着属下的奉承,微微眯起眼睛,颇为享受这种将对手命运掌控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原来,那天他和欧阳旭交谈时,可不是不经意透露‘北苑茶贡’,实则是他这个老狐狸故意说出来的。
借此来试探欧阳旭,如果欧阳旭听出了这其中之意,正好落入萧钦言的算计之中。
如果欧阳旭根本没听出来,那就说明欧阳旭也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现在看来,欧阳旭确实是听出了他的话中深意,不过,还是有点不大聪明啊,一脚踏入他设置的陷阱中而不自知!
想到这里,萧钦言不禁捋了捋胡须,感慨道:
“是啊,只可惜了他这份才能,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面对高家那般泼天富贵的招揽,竟能为了一个钱塘的……”
“唉,偏要执着于一个归良贱籍的女子,自毁前程,真是愚不可及,又可叹可惜。”
“他若真是高家女婿,看在高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老夫或许还真得思量思量,放他一马,只可惜啊……”
说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实的惋惜,但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评判。
不过,很快,萧钦言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异样,眉头微微蹙起。
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若欧阳旭真的踏入陷阱,身陷囹圄,以千帆那孩子的性子,念及钱塘时欧阳旭搭救过千帆的情分,说不定会来向他这个父亲求情。
到时候,他是该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对欧阳旭网开一面?
还是该趁着回京拜相前夕,正好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御史开刀,给清流一派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以树立自身威信呢?
这倒真是个令人颇为头疼的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