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我这一大家子人还等着钱用呢,不赚钱能行吗?!”老刘不甘心地回怼,说话着急时,口腔里又满是血腥味,疼得他开始“斯哈斯哈”地吸着凉气。
程老二瞥他一眼,讥讽道:“大家都是兄弟,你再穷也不能去骗人啊!”
这话一出,老刘也焉了,不再废话,带着几人东拐西拐地,走了一条巷子又迈入下一个巷子,直到前面出现一个水凼时,他忽然一个转身就迅速钻入了另一个拐角,周围堆满了杂物,使劲一推所有的硬纸板、废弃布料通通滑下来。
露出底下的塑料桶,里面还装了一些不知名的污水,盖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等老刘他一脚踹过去,里头的汤水瞬时流淌一地,馊臭味混着油脂的腻味,就像是有人把地下井盖给掀开了,各种复杂味道通通被吸进鼻子里。
“呕——”追赶而来的几个人,脸色难堪,本来想着勉强忍下,抓到逃走的老刘再说,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啊,哪个拉的臭狗屎!”
这一下,大家再也忍受不住,抱着肚子大吐特吐起来。
待回到之前的巷道,呼吸到独属于深夜的清朗气息与冷冽感时,众人才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正常,先前那踩着狗屎的人,正折了一截儿树枝,弯着腰在台阶处清理。
“糟了,这下钱拿不回来该咋办?!”寂静的街道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始终没有商量出个决定来。
“哎呀,反正那钱又不是我们的,更何况大家为了去帮忙讨钱,也遭了罪,回去后也不怕被说的……”程老二拿手搓了搓脸,呼出一口浊气。
其他人先是一愣,后来皆是赞同地点点头。
“是啊是啊,你瞧这一身的污水,可真是臭死了,等回去还得找热水好好洗洗呢!”大伙一下子就少了许多紧张与不安,在闲聊中逐渐走回了厂门口。
之前的看厂人不知跑到了何处,巴掌大小的屋里只剩一盏没有关闭的小灯,到处都是堆积的烂布头,墙角立着一排排绿色的酒瓶,稍微凑近一些还能闻到尿骚臭。
“真是个怂货,估计是知道揭穿了他和老刘的勾当,就不敢出来见我们了!”程老二骂骂咧咧地回屋,其他人也散得差不多。
直到夜深,门口传来一道轻唤:“二哥,那钱帮着要回来没?”
薄薄的木板后,隐隐传来一阵呼噜声,像是没有感知一般,于是门外的人又压着嗓音敲了敲门。
“志强,这好像是老幺的声音。”躺在靠近门口的老二媳妇警醒地睁开,然后推了把身旁的程老二,低声催促他:“肯定是有事找你!”
“哎呀,一天到晚尽是事,啥问题不能等到明天上班了再说,当个车管要不完了,就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嘟嘟囔囔抱怨几声后,程志强翻身而起,踏着棉鞋身上批了件厚外套,就缩手缩脚地打开了房门。
“老幺,啥子事?”话才说出口,就瞧见老幺程何勇伸出手来,脸色很是严肃。
“那讨回来的钱呢,咋个没有拿回去给别人……”
听到这,程老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我哪知道啊,对了,之前那楼道里挤了一家子人,现在咋个没看到去哪了?”
墙壁薄,不是太隔音,加上楼道里一直刮着凉风,老幺担心说话声吵醒熟睡的其他人,就拉着程老二走到了楼道口的窗户旁。
他伸手关上了窗户,压着嗓音说道:“这事你别跟人说,我让裴淑把客厅收拾下,再加上屋里还有个小杂物房,正好就让他们暂住一下……”
“啥子?!”一声鸣叫从程老二的喉咙里吐出,紧接着便是几声叫骂,“谁啊,都啥时候了还睡不睡啊!”“你不睡别人还睡呢……”
程老二丝毫不在乎地抓着老幺的肩膀,摇晃了几下,质问道:“老幺,我看你真是被风吹得昏了头,你知道自己在做啥吗?就算是想找麻烦也别把我们拉着一块儿啊!”
眼看二哥露出这副焦急模样,老幺无奈地解释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嘛。”
程老二抱起胳膊,将手分别插在衣袖里,摆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那些人就像是块牛皮糖,一旦被黏上哪还有好的?我看老幺你就是被人豁了,这下咱们程家可算是遇到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