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青嘴里还嚼着半个鱼蛋,满嘴流油地瞪圆了眼睛:
“怎么跟老彭说话呢?”
“没大没小的东西!”
“这是你能咋呼的人吗?”
那刀疤脸被打得一个激灵,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却不敢发作。
他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对着彭良峰低头哈腰:“对不住啊老彭,是我嘴臭,您别往心里去。”
彭良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只是个摆摊的小贩,跟这些混社会的本来不是一路人。
但他跟王成青,那是老家挨着老家的邻居。
真要论起辈分来,他还算是王成青出了五服的远房表叔。
虽然血缘远了点,但情分还在。
王成青小时候还是个穿开裆裤的鼻涕虫时,比他大了一轮的彭良峰没少带着他满山跑,掏鸟窝摸鱼虾。
后来王成青混出头了,搞了这个青龙堂。
在这片收保护费的时候,唯独从来不收他彭良峰的一分钱。
不仅不收钱,王成青还隔三差五带着兄弟来光顾他的煎饼摊。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做给这条街上其他人看的——彭良峰这摊子,是他青龙堂罩着的。
这份情,彭良峰一直记着。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想递给王成青,却发现对方两只手全是油。
彭良峰只能苦笑一声,把烟收了回去,语气诚恳地说道:
“青子,叔说句实话。”
“人家这小老板做得确实比我好吃,顾客的嘴又没毛病,愿意选谁那是人家的自由。”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咱得讲个理字。”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耀飞那辆干净整洁的三轮车,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更多的是释然。
“我今天上午已经在附近转悠过了,看好了几个别的地段。”
“既然这边没客人,那我换个地方就是了。”
“树挪死,人挪活嘛。”
王成青心里头那块大石头,莫名其妙地就落地了。
说实话,这摊子上的东西,那是真的一绝,真要让他动手砸了,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以后要是吃不着这一口,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