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眷声音颤抖。
“我们说井下渗水,再挖必会死人。
也提过另开新井。
可汪大人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不下井,便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便是通敌卖国,抄家灭族。”
他抹着泪,声音颤抖。
“我们不敢不下。
漕运官军押着我儿和其他盐工下井。
刚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井中便突发井喷。
……一个人……都没上来。”
淮安百姓,靠盐矿吃饭,也靠漕运活命。
崇祯登基之初,大明各地风气为之一新。
百姓隐约觉得,日子或许能好过些。
可在淮安,这份盼头从未出现。
非但没有感受到新帝即位后的恩泽,反倒一年比一年难熬。
南方渔民被鼓励制作海货,军中大量收购。
松江、两广、琼州的海盐被本地消耗,少有北运。
北地用盐之数,却未因此减少。
缺口最终全落在了两淮头上。
盐井日夜不停,盐工轮班下井。
让那乞丐心头发紧的,不单是这个案子。
而是盐工亲眷提到“陛下”二字时的神色。
敬畏……正在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怨。
若无人察觉,无人阻止,这份怨恨便会慢慢发酵。
终有一日,会如井喷一般爆发。
一次事故,七十三人当场身死,连同盐井也彻底报废。
按照规制,此事必须奏报朝廷。
与奏报一同送入京城的,还有一份抚恤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