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小说

第1章 人间仪器（第2页）

“大佬，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强了，”第一个辅警感叹，“我光是站这儿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你居然跟在自己家打扫卫生一样。”

沈砚终于停下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过护目镜，依旧平淡得像一汪深潭：“只是工作。”

他无法理解他们的恐惧，就像他们无法理解他的“毫无感觉”。强烈的情绪，无论是恐惧、悲伤还是同情，对他而言都像是信号不良的电磁波，只会带来干扰和生理上的轻微排斥感。他天生缺乏接收这些信号的“天线”。

处理完卧室，他开始对全屋进行最后的臭氧消毒和通风。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老照片，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笑容灿烂。那笑容过于炽热，像阳光直射视网膜，让沈砚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莫名的，一段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冰冷的金属台，模糊的人影，还有滴落的、不知名的液体……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极细微的、源自神经末梢的刺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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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晃了晃头，将那不合时宜的“系统干扰”清除。这只是偶尔会出现的、无意义的记忆碎片，他早已习惯。

工作完成。整个空间焕然一新，空气中也只剩下臭氧和清洁剂淡淡的气味。所有死亡的痕迹，无论是物理的还是气息上的，都被彻底抹去。

沈砚脱下防护装备，仔细消毒后收入指定隔层。工具箱合上，“咔哒”一声，如同一个仪式的终结。

他给物业负责人发了条消息：“清理完毕，可交付。”

对方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感谢和感叹号，并附上了尾款和五星好评。

沈砚看了一眼账户变动，确认无误。他提着箱子走出房门，阳光透过楼道窗户照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法穿透他那层无形的隔膜。

楼下，那两个辅警还没走，正和一个闻讯来看热闹的物业大姐描述刚才看到的“神乎其技”。

“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哥，就跟个机器人似的，手稳得一批！那地方让他收拾得，比我新房都干净！”

“可不是嘛，感觉他眼里只有‘干净’和‘不干净’，压根没有‘怕’这个字！”

沈砚从他们身边走过，如同穿过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那些赞叹和议论，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他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SUV，车身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痕迹。

启动引擎，驶离。后视镜里，那栋老居民楼迅速缩小。

沈砚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道路。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清晨，处理了一个寻常的委托。他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精准地运行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清理污秽，抹除痕迹，周而复始。

他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即将因为下一个极不“寻常”的委托，开始缓缓转动，并强行将一个与他画风截然不同的人，塞进他秩序井然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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