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戳你痛处。”顾临渊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平静,“就是觉得……你们那什么Lambda的实验体,是不是都跟你一样,疼习惯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喊疼了?”
沈砚依旧沉默。黑暗中,他的侧脸轮廓显得冷硬而孤独。
“我不是实验体。”良久,沈砚才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是‘成功模板’。”话语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我剥离的客观。
成功模板。意味着更彻底的情感剥离,更完美的秩序掌控,以及……更无人问津的、工具般的命运。
顾临渊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识海裂开时的恐慌与无助,那是源自灵魂本能的、对消亡的恐惧。而沈砚,是不是连这种恐惧,都早已被“成功”地剥离或压制了?
“那也挺惨的。”顾临渊咕哝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活得跟个精密仪器似的,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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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没有反驳。或许是无法反驳,或许是懒得反驳。
又过了一会儿,顾临渊像是攒够了力气,慢慢挪动身体,从自己贴身的里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东西。他小心地打开,捏出里面仅剩的两颗指节大小、黑乎乎的、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丸子。
“喏,”他将其中一颗递向沈砚的方向,“我师门秘传的‘回春散’,吊命用的。药材早就凑不齐了,就剩这最后几颗。对肉伤效果一般,但对稳固神魂有点用。爱要不要。”
沈砚在黑暗中看着那颗递过来的药丸,没有立刻去接。他能闻到那清苦的草药味,也能通过共振,模糊地感觉到顾临渊在拿出这东西时,那一闪而过的、混杂着不舍和决然的复杂情绪。
“你自己更需要。”沈砚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顾临渊没好气地说,“所以我吃一颗,你也得吃一颗。你现在这状态,脑子里那堆精密仪器要是停摆了,咱俩都得完蛋。赶紧的,别磨叽。”
他的理由听起来很“顾临渊”,自私又蛮横。但沈砚听懂了其中未言明的意思——他在担心他,用他自己的方式。
沈砚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颗微凉的药丸,接了过来。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直接将药丸放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苦中带着微甘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很快散入四肢百骸,灵魂深处那种隐隐的撕裂感和晕眩,似乎真的被这股暖流抚平了些许。
顾临渊也吞下了自己那颗,感受着药力在干涸的灵脉中化开,滋养着受创的识海。虽然距离修复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有那种能量不断流失的恐慌感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各自消化着药力,也在消化着刚才那段简短却触及核心的对话。
泵站外,地底深处永恒的寂静包裹着他们。
泵站内,两颗破碎却依旧顽强跳动的心,在黑暗中,无声地靠得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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