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没有试图打开它。他双手抓住盒子边缘,用力将其从泥土中提了出来。盒子有些分量,里面显然装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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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铁盒子放在旁边的草地上,然后拿起铁锹,开始将挖出来的泥土回填。他填得很仔细,甚至用脚将泥土踩实,又将挖出来的草皮尽量复原铺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他提着铁盒子和铁锹,回到了车旁。
将铁锹扔回后备箱,K拿着那个铁盒子,坐进了驾驶室。
车内灯被打开,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副驾驶座。K将铁盒子放在腿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弹出其中一个小巧但坚硬的凿子头。他找准铁盒边缘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焊接缝隙,用凿子尖端小心翼翼地撬动。
“咔哒”一声轻响,焊接处被撬开。K放下工具刀,双手用力,将略微变形的铁盒盖子掀开。
盒子里,用防震泡沫严实包裹着的,是一台外观普通、甚至有些过时的黑色智能手机。手机处于开机状态,屏幕上没有任何运营商信号标识,但屏幕中央,一个绿色的、不断闪烁的光标,正停留在一个电子地图的某个坐标点上。光标旁边,有一行细小的经纬度数字在同步跳动。
手机的屏幕亮着幽幽的蓝光,那闪烁的红点,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又像一只永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K看着那个红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精确坐标,嘴角难以抑制地、缓缓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冰冷、嘲讽、带着无尽快意的笑容。
成功了。
一切都如他所料。
当他在码头第一次见到昏迷的魏广源和钱志明时,当他确认这两人就是林风(他的“老板”)指定的“货物”时,一个更隐秘、更彻底的计划就在他脑中成形了。
仅仅把这两个仇人送到器官贩子手里,让他们在痛苦中死去,固然是一种惩罚。但,这还不够。那个叫谢云川的疯子,那个自诩“伟大”的器官工厂,那个藏匿在黑暗深处、进行着反人类勾当的巢穴……本身就是一个更庞大、更值得摧毁的目标。
于是,在将魏广源和钱志明交给那两个“道友”之前,K利用一个极其短暂的、无人注意的瞬间,将一枚特制的、微型追踪定位器,以最隐蔽、最不易被察觉的方式——通过工具辅助——置入了魏广源的直肠深处。
那枚定位器体积极小,材质特殊,不会被常规的金属探测器发现(只会被当作人体内可能存在的金属异物,如手术钉等,且其信号特征被特殊处理过),并且内置了足够长时间工作的电池和抗干扰模块。
他早就料到,对方的老巢必然有信号屏蔽措施。但这对于身为顶尖黑客、精通电子对抗的K来说,并非无法克服的难题。那枚定位器并非普通的GPS或北斗模块,它采用了一种低频跳频加短脉冲猝发的方式传输信号,极难被常规屏蔽设备完全阻断。
更重要的是,K在那辆运送魏广源的厢式货车上,提前安置了一个微弱的、伪装成车辆电路噪声的信号中继放大器。
这个放大器功率很低,但足以在近距离内,将定位器发出的微弱信号捕捉、增强,并混入车辆的正常电磁辐射中,短距离传输到K预先埋设在这棵老槐树下的接收终端——也就是这部手机。
这部手机经过特殊改装,只接收特定频段的加密信号,并将其转化为定位信息显示出来。它被密封在防震、防潮、防电磁干扰的铁盒中,埋在这处预先选定的、距离码头不远不近、相对隐蔽又方便取用的地点。
手机一直处于低功耗监听模式,直到接收到中继器转发的信号,才会被激活,持续记录并显示目标位置。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利用了人的思维盲区(谁会去仔细检查一个即将被解剖的“货物”的直肠?)、技术上的代差、以及对方对自身安防措施的盲目自信。
现在,果实成熟了。
那个闪烁着红点的坐标,清晰无误地指向了江城远郊某处——那里在地图上原本标注着“废弃化工厂”或“待规划用地”。谁能想到,在那些破败的厂房和围墙之下,隐藏着一个设备先进、管理严密、进行着血腥交易的人间地狱?
谢云川或许是个聪明的疯子,是个有品味的屠夫,但在真正的技术、算计和耐心面前,他那套“伟大事业”的理论,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
K看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红点,仿佛已经看到了警笛呼啸、特警破门、谢云川那温文尔雅的面具在惊愕中碎裂的画面。他仿佛听到了手术器械叮当落地的声音,看到了那些“道友”在枪口下瑟瑟发抖的丑态。
一丝冰冷而畅快的情绪,如同细微的电流,掠过K向来古井无波的心湖。
他缓缓地,用清晰而平静的语调,对着屏幕,吐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