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若这个孩子是皇子,她将来未必没有更好的前程。那人的血脉,要是能以皇子之尊活在世上,享受富贵尊荣,岂不是一桩美事?野心、侥幸、不舍……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促使褚常在在宴席上,看到冯贵人说出有孕的消息后,也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将“喜讯”公之于众。那一刻,褚常在是真的存了赌上一切,博取富贵的心思!可当喧嚣落定,她心中才涌起了浓浓的后怕……褚常在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她弯下腰,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菱扶起来,叮嘱道:“春菱,你听好了。没有可能,没有万一。我腹中怀的,就是陛下的皇嗣,是龙种!”“你记住,我入宫前清清白白,入宫后谨守本分。除了陛下,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逾矩之举!”“这个秘密,从此烂在你我的肚子里。你若敢透露半个字,或是日后言行有异,让人看出端倪……”“我第一个就活不了,你也一样。咱们褚家上上下下,连同你在乎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春菱被褚常在眼中的狠绝,吓得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对方。她从没见过小主露出这副模样。那个在家时还有些娇气,入宫后总是小心翼翼的小主,此刻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亮出了獠牙。褚常在再次低喝:“听明白了吗?!”春菱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明、明白了……”“小主,奴婢明白了……这孩子就是陛下的龙嗣!”“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见春菱被震慑住,褚常在的语气放缓了些:“你放心,只要我们一条心,把这场戏演好。待到孩子平安生下,我晋了位份,有了依靠,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的好日子,少不了你的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春菱深知自己已无退路。从她帮着小主隐瞒那段私情开始,她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更是只能同生共死。春菱哽咽着应下:“是,小主,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小主,守好本分!”……雅文苑。姜婉歌正就着油灯,在一张摊开的上写写画画。上面是些旁人看来,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和图形。这是她凭借记忆,在复原和改进一些东西的配比。忽然,外面隐约传来不同往日的动静。姜婉歌停下笔,侧耳听了片刻。她蹙着眉头站起身,走到被从外面上锁的厚重木门前,提高了声音问道:“外面怎么回事?今天好像格外吵。”门外负责看守的,是两名轮值的侍卫,刚从别的地方换班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许是也被外间的热闹勾起了谈兴。又或许觉得跟这个据说脑子有点问题,但偶尔能弄出些有趣玩意的废妃说说话,也能解闷。他隔着门板,漫不经心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大军凯旋,陛下在太和殿设了盛大的庆功宴,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都去了,自然热闹。”大军凯旋?姜婉歌眸光一闪。看来北疆是打赢了!“哦?庆功宴啊……”姜婉歌好奇地问道:“那后宫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总不会光是喝酒、吃饭吧?”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卫,似乎觉得同伴话多了,轻轻咳嗽了一声。但年轻侍卫显然谈兴正浓,或许是觉得跟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废妃,说这些也无妨,权当解闷,便又接口道:“新鲜事?倒还真有。”“据说宴席上,两位刚入宫不久的小主,冯贵人和褚常在,当众禀报说有喜了。陛下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东西,可算是出了回风头。”说这话时,侍卫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外面的娘娘、小主多风光无限。新宠有孕,皇恩浩荡。而姜婉歌曾经身份高贵,如今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发霉。这种对比,让他们这些看守者,在枯燥的职责中,也能获得一点扭曲的优越感。冯贵人和褚常在有孕?姜婉歌脑中飞快转动。今年新选入宫的一批,这么快就有孕了?按照时间推算,倒是可能。但姜婉歌一直记得,书里记载的情节!如果……如果冯贵人或者褚常在当中,有人就是书里写的,那个跟和尚私通的女人呢?那她们腹中的“龙嗣”……哈哈!这个猜想,让姜婉歌差点笑出声来。南宫玄羽啊南宫玄羽,他算计这个,平衡那个。把女人当棋子,把后宫当棋盘,自以为掌控一切。却连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沾沾自喜,以为子嗣兴旺呢。活该!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南宫玄羽纳那么多妃嫔,活该被绿!他要是像小说、短剧里一样,只死心塌地爱她姜婉歌一个人,为她遣散后宫,哪还有这么多破事?姜婉歌强压下心头的兴奋,继续隔着门板问道:“冯贵人,褚常在,这两位小主,名字里可有一个‘希’字?”两个侍卫被她问得一愣,互相看了看。年轻的那个挠挠头:“这……咱们只是看守宫苑的侍卫,哪知道后宫小主们叫什么名字。”姜婉歌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个机会,放软了语气道:“两位大哥守卫辛苦,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比我多。”“若是方便,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想知道,新晋有孕的两位小主,名字里有没有带‘希’字?”“若是打听到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抛出筹码:“下次我再改进火药的方子,或是弄出什么有意思,又实用的小玩意。试验成功呈报上去的时候,可以算上两位一份从旁协助、提供便利的功劳。”“虽说不大,但总比没有强,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换个轻松点的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