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判了不给分?”朱山长看着那个大大的‘〇’。“这是哪位先生看的卷子?”
“回山长,是在下。”阅卷者正是对苏录赞赏有加的祝先生,他沉声道:“按照学规,辞理均优者为上等,给一分;理优辞平者为中等,给半分;理平者,辞再优都不给分。”
祝先生惋惜地叹口气道:“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由写成这样,似乎在张先生的意料之中啊。”
“不,晚辈是有些惊讶的。”张先生却摇头道:“没想到他进步飞快,之前明明连散文都写成白话的……”
“什么?”众先生奇怪问道:“墨邻老弟,你没问过令弟子,之前是哪位先生教的他?”
“是啊,真想拜会一下这位先生,问问他是怎么把文章的义理、脉络教得如此透彻,却一点也不教学生文辞。”
“其实,说出来诸位可能不信——”张先生苦笑一声道:“我那弟子入学前,压根儿没有学过破题作文。所有跟制艺有关的,都是我现教的。”
“啊?”众先生果然难以置信道:“墨邻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错,两个月根本教不出这样的义理文脉,两年都不够!”钱副山长也点头道:“而文辞方面,就是你一点不教,但凡上过几年蒙学,都不会白成这样。”
“但事实就是如此。”张砚秋摊手道:“你们是没见过那弟子,入学亦是如此,讲的是凤头猪肚豹尾。而破题就是那凤头上的王冠,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但也是最难的部分。
以至于大家都认为,破题破得好,文章就差不了!
居然有人能一学就会,一做就对?!这真的合理吗?
老先生们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年,哪个不是苦练一年半载,破题才算过关?
“你是怎么教出来的?”众先生好奇问道。
张先生却坦言道:“师父领进门,学艺在个人。主要是弟子的天分太高,我这个当老师的不敢居功。”
“至于他的文辞方面,我只能告诉大家,他入学时,同样连对课是什么都不知道。”张先生无奈道:“我现在让他每天找人对对子,补上蒙学的缺失。”
幸亏张先生素来敦厚诚实,众先生这才信了他的话。
那位祝先生不由愤愤道:“真该把他的蒙师抓过来打一顿,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这么好的孩子,让他教成啥了……”
~~
甜水记,柜台后。
苏有才正在看着老板娘忙碌的背影,只见围裙扎出了纤细的腰……他忽然背过身去,连打两个喷嚏。
他抽抽鼻子,暗道:“谁在骂老子,秋哥儿吗?”
~~
太平码头附近,一家苍蝇馆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