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剧烈而欢快的脆响瞬间爆炸开来,仿佛是整个厨房的狂欢号角。面糊与热油接触的刹那,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疯狂地沸腾起来,无数细密金黄的油泡欢呼着、雀跃着,争先恐后地簇拥上来,包裹着那只迅速定型、颜色由白转黄的面窝。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浓烈香气猛地爆发出来,像无形的波浪,汹涌地拍打着厨房的四壁,甚至顽强地透过窗缝门隙,更加霸道地向田野间扩散而去。
一红微微侧过身,用胳膊肘蹭了一下额角的汗,巧妙地避开了最灼热油腻的烟气。
她拿起一双木筷,盯着油锅中载沉载浮的面窝,小心地拨动它,让它每一面都能均匀地沐浴在热油里,受热均匀。
很快,那面窝便自如地从勺子上脱离,像一个获得自由的金色小太阳,在油浪里快乐地翻滚、沉浮,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边缘泛起令人愉悦的、更加深邃的金棕色焦边,发出细碎的、诱人的“嗞嗞”声。
待其通体炸得金黄酥脆,香气达到顶峰时,她眼疾手快,用筷子精准地夹住,稳当地将其从油锅中提起,在空中停留片刻,让多余的油滴沥回锅中,发出“滴答”的轻响。
然后,手腕轻巧地一抖,那只完美诱人的面窝便安然落在了盘子里,为那座小小的“金山”又添了一砖。
紧接着,她没有丝毫停歇,又舀起一勺面糊,重复着那套娴熟而专注的动作。滋啦声和爆炸性的香气再次充满厨房。
站着忙活久了,她那沉重的肚子依旧让她腰酸背痛,灶火的热气熏烤着她,汗水依旧流个不停。
但她心里是暖的,是踏实的。
她似乎听到田里姐妹们插秧时偶尔传来的说笑声、吆喝声,看着她们的身影在绿色的秧苗间缓慢而坚定地移动,手下做饭的动作也更加卖力。
她要把这饭做得香喷喷的,让她们能吃上一顿扎实的、油水足些的饭。
她们蒸了满满一大锅米饭,用腊肉熬出的油炒了青菜。
又烧了一大锅滚烫的鸡蛋汤,飘着油花和葱花,看着就诱人。
中午,帮工的媳妇们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带着满身的泥点、汗水和极度疲惫,三三两两地说笑着往村里走。
及时日子不富裕,他们还是很快乐。
当她们路过王进家院门时,一股极其诱人的、混合着油脂焦香和面食甜香的浓郁气味,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嚯!啥味儿这么香!”
“准是一红炸的面窝!中午就香得人走不动道!”
“快快,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一红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赶紧将最后一批炸好、还温热的金黄油亮的面窝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堂屋当中那张桌上。
“快进来,快进来!都累坏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饭!”一红撩起围裙擦着手,招呼大家。
众人也顾不上客气,迫不及待地围到桌边。那堆得冒尖、金黄灿灿、油光闪闪的面窝给每个人带来了惊喜。
“哎呀!这么多!一红你可太能耐了!”
“这颜色炸得真漂亮!看着就馋人!”
她们伸手就拿起那还带着余温的面窝。入手是微烫而坚实的触感,指尖能感受到那酥脆外壳的颗粒感。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