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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吃西瓜(第2页)

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坑洼不平的土地上和倒伏的茅草上,动作被放大,显得有些变形和夸张。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新割开的茅草断面则渗出青涩的植物汁液味;浓郁的是人的汗味;远处村庄里,隐约飘来炊烟的气息和谁家炒菜的油香——那是在准备晚饭了。

他们埋头干着,想赶在天彻底黑透前,再多割一点,再多捆一捆。

当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彻底被山峦吞没,天色转为青灰,他们扛起工具,挑起最后捆好的草捆,拖着沉重的步伐,踏着渐浓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又是一份收入呢。

几毛钱一斤。这数字像鞭子,抽打着每一个在酷热中劳作的人。每一捆茅草的重量,都被直接换算成生存的重量。那曾被屈原用以构筑精神殿堂的香茅,在这里,只是最普通的、论斤称卖的生产资料。它的价值,不在其芬芳,而在其重量;不在其象征,而在其能兑换成的极其有限的钱币。

一红挺着九个月的肚子,她几乎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她总是在早晨,在黄昏挪到门口。目光一遍又一遍地飘向村外的河滩方向和山里。

她总能看见那些晃动的人影。在太阳的金辉里,他们像一个个剪影,挥动着镰刀,一次又一次地弯下腰,与那片茂密的茅草搏斗。即使隔得老远,那“唰啦、唰啦”的割草声,也仿佛能穿透闷热的空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每一声脆响,都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她的心尖上。

她能想象出镰刀割断茅杆时那干脆的触感,能想象出茅草被捆扎时散发的干燥香气,更能想象出那一捆捆扎实的茅草过秤后,换成几张毛票,攥在手心里的那种踏实和温热。

别人手脚麻利的一天,或许就能挣出好几天的盐钱,油钱。可她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紧绷绷的肚皮,孩子在里面不安分地动了一下,顶起一个小鼓包。

她爱怜地摸了下肚子。她甚至没能给这未出世的孩子攒下一点东西——一点备用的钱都没有。

她想起自己当小孩时候的梦想,爱玩,爱吃。

这些,她有资本给自己的孩子吗?她感到不安,更为那个即将来到这个一无所有的家的孩子感到深深的愧疚。

她总是落寞的回家。

然而,就在前不久,大姐菊花和三妹梅花给她寄来了新棉布:鲜亮,厚实,贴着皮肤又软又滑。还有软滑劲道的粉丝,纳得密不透风的虎头小鞋……

大姐写信说城市规划----旁边的大学扩建,而且还有新城区的建设,她分到的丁家老家要拆迁了,她在没有拆迁前,趁机建了一栋小楼,应该能分不少钱。梅花也有了对象,是老丁的堂兄弟家,也算是个好归宿。不用担心她们,家里要她多多帮趁着点,需要钱要及时跟她讲……

这些东西,带着远方城市的气息,也带着姐姐妹妹们手上残留的温度,给了她无限的慰藉。

或许自己是嫁的近的唯一的女儿,爹也会经常来看看自己,带点鸡蛋,带点红糖,说说话。

即使远隔千山万水,那份血脉里的亲情,却像一根坚韧的线,牢牢地系着她,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悄悄地递过来一点支撑,一点光亮。

她心里默念:宝宝,你瞧,大家疼你呢…咱们得争气…

日子一天天的行进着,孩子也快落地了。

或许是孕期燥热,一红这个夏天心烦意乱,坐立难安,经常大汗淋漓。她也没怎么长体重,基本上就是孩子长大了,她瘦了,本来有点结实圆润的脸蛋都凹陷下去了。

她苦夏,也不怎么吃的下东西。要是王进不在家,也就是随便对付几口。

这天,她和几个媳妇乘凉,脑子里不知怎的,就疯狂地想念起一样东西——西瓜。

想念甘村出产的西瓜---沙沙的瓜瓤,甘甜的汁水,冰凉的触感。

想得口舌生津,坐卧不宁,她想要立刻就吃到。可是这个村里不产西瓜,也没什么人种西瓜。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天气,要是能吃口西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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