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没有碰那杯酒,他抬眼,视线与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对上。
“你若在这里待着不舒服,可以先离开。”
清妍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离开?”
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能去哪里呢?进了教坊司的门,就是官-妓,就是朝廷的财产。”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只有陈川能听见。
“如今还能保全这副身子,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
这几个字,像冰锥子,扎在陈川耳朵里。
他知道,能进教坊司的,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你是谁家的女子?犯何罪被充入教坊司?”
陈川的问题很直接。
清妍握着酒壶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她沉默了。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加震耳欲聋。
陈川的目光越过她,精准地落在了知府岳嵩的脸上。
岳嵩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这边。
一股无名火“噌”地从陈川心底窜起。
他最烦的,就是别人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孩童。
他忽然端起那杯酒,却没有喝,只是在指尖把玩着。
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堂。
“岳大人。”
丝竹声一滞,原本喧闹的酒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岳嵩脸上的肥肉一颤,连忙应道:“陈解元有何吩咐?”
陈川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岳大人这份‘厚礼’,晚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