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但他只是平静地回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牵着老师的手,准备绕过去。
就在他们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
一直像木桩一样杵在李德佑身后的高虎,忽然动了。
他抬起了右手。
那只布满了厚茧的大手,在自己的脖颈前,一个横切的动作。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猛地攫住了陈川!
陈川的脚步,有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他小小的身躯,瞬间绷紧。
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赢了文会,靠着贵人的赏识,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可高虎这个动作,是一道死亡预告。
周怀安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下意识地将陈川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加快了脚步,带着他匆匆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走出知府大门,坐上自家的马车,那股杀意,才稍稍散去。
陈川坐在车里,手里还攥着那方温润的玉佩。
玉是暖的。
可他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车轮碾过缝隙,发出咕噜噜的、规律的声响。
周怀安一直闭目养神,宽大的袖袍垂落,遮住了交叠在膝上的双手。
可陈川知道,老师醒着。
他能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陈川正襟危坐,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紧紧攥着那枚尚有余温的羊脂玉佩。
沉寂中,周怀安终于睁开了眼。
“今日那首诗,你是从何处得来?”
来了。
陈川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