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俯身向前,那双平日里半开半阖的醉眼,此刻却迸射出鹰隼般的锐利。
酒气扑面而来,话语却冰冷刺骨。
“醒醒吧!”
“你现在,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何璋的瞳孔,猛地一缩。
贾凯的声音,压得更低,那股子沙场宿将的煞气,几乎让何璋喘不过气来。
“陛下让你杀谁,你就得杀谁!”
“可你他娘的有没有想过,一把刀,是直着捅过去,还是斜着捅过去,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
何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这个粗鄙的武夫,那张醉醺醺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愚蠢?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澄明的光。
贾凯坐直了身子,又灌了一口酒,声音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腔调。
“陛下为什么要成立工商司?真是为了那点税银?真是为了打压那帮肥得流油的商人?”
“狗屁!”
贾凯不屑地啐了一口。
“陛下抄了沈沧澜的家,国库里现在比谁的脸都干净!他缺那点钱?”
“他要的,不是钱!”
贾凯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桌上重重一点。
“他要的,是立规矩!”
“他要让天下所有的买卖,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他要让所有的钱,都得顺着他定的河道流!”
“可这规矩,不好立啊。”
贾凯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满是看透一切的玩味。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得罪人的事,陛下自己能干吗?他可是圣明天子,得爱惜羽毛。”
“所以,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能把这潭死水给我豁开一道口子的刀。”
“一把,也足够招人恨,能把所有骂名都背过去的,刀!”
他看着何璋,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