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立刻变脸,对林秀云笑成一朵花:“哎呀早说嘛!既然是吴老板朋友,一块六!不能再低了!”
一块六。还是比预期贵,但比刚才好多了。
林秀云心里憋屈得要命。凭什么他吴宏海一句话就好使?自己磨破嘴皮子都不行?她不想承他这个情!
可现实抽得人脸疼。她需要布,需要便宜的布。
她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笑:“那就……来三十尺。”声音干巴巴的。
吴宏海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办成了多大好事,又寒暄两句,带着人晃悠走了。
那背影,得意洋洋。
李红梅冲着那背影撇撇嘴,低声骂:“显摆个屁!呸!”
买了布,沉甸甸一大包。两人又去买扣子、拉链、缝纫线。林秀云一路都闷闷的,吴宏海那张脸老在眼前晃。
回去的车照样挤。她死死抱着那包料子,像抱着命根子。
挤下车时,天都黑透了。
两人累得跟散了架一样,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回锦绣市的最后一班车。
突然,李红梅一拍大腿:“哎哟!我的钱!”
她脸唰的白了,手哆嗦着摸遍全身口袋:“我……我内兜那二十块钱没了!准是挤车时让天杀的贼划了包!”
林秀云心里也咯噔一下,赶紧摸自己缝了钱的内裤。
硬硬的还在,外套口袋里的零钱……也没少。万幸!
看着李红梅又气又心疼快哭出来的样子,她赶紧安慰:“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破财消灾……”
车来了,摇摇晃晃。
李红梅骂了一路小偷祖宗十八代。
林秀云抱着布料,看着窗外黑漆漆的田野,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趟,开了眼,见了世面,也受了气。买了料子,也丢了钱,见了人风光,更觉自己卑微。
但手里这实实在在的料子,让她踏实。
回到锦绣市,已是深夜。
周建刚居然没睡,在巷口等着。看见她们,没多说,默默接过林秀云手里沉重的大包袱。
三人沉默地往家走。
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好长。
林秀云看着周建刚沉默宽厚的背影,又想想白天吴宏海那嘚瑟样,心里那点委屈和憋闷,忽然淡了点。
路还长着呢。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