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爹用命省下的口粮,托人从上海捎回来的好钢,一点一点亲手磨出来的!是他爹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念想。
“建刚……手艺……手艺不能丢……传下去……”
爹那嘶哑的、带着痰音的叮嘱,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周建刚的手悬在盒子上方,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根根突起,泛出青白色。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冰冷的木头盒子上,洇开一小团深色。
卖?
把爹的命根子卖了?
去换救命的钱?
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痛苦狠狠攫住了他。
一边是爹临终前殷切的眼睛和那几把冰冷的工具,一边是急诊室里妻子惨白染血的脸和那刺眼的缴费单……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迸发出来。
他不再犹豫!颤抖的手指猛地抓住那把小小的黄铜锁!
没有钥匙!钥匙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发狠地用粗糙的手指去抠,去掰,指甲在冰冷的铜锁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劈裂,沁出血丝,锁纹丝不动。
“操!”他嘶哑地咒骂一声,猛地站起身!像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在狭窄的灶房里疯狂地四下搜寻。
目光扫过冰冷的灶台,扫过水缸,最后落在墙角——那里靠着一把劈柴用的旧斧头。
他冲过去,一把抓起那沉重的斧头。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锋利的斧刃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砍在深棕色的木头盒子上。
木屑飞溅,黄铜包角被劈得扭曲变形,那把小小的黄铜锁,在巨力的冲击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锁扣瞬间崩裂。
盒子被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周建刚扔掉斧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掰!
“咔嚓!”
朽烂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盒子彻底被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