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小说

第十一章（第2页）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怎么受伤的？”她轻声问。

男人痛苦地蹙紧眉头，努力思索了片刻，最终茫然地摇头：“不记得，头很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忽然朝着沈知微声音的方向微微侧头，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我的妻子吗？我好像记得你的声音。”

沈知微：“……不是。”

男人却仿佛认定了什么，固执地摇头，“不，你一定是。你别想丢下我。”

看着他苍白脆弱的脸，沈知微所有赶他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个失明又失忆的重伤员，她实在狠不下心将他丢给一个月才来一次的补给船，任由其自生自灭。

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收留他。

她每天为他清洗伤口、换药，准备清淡的食物。

男人，自称“裴寂”这是他唯一模糊记得的称呼，他异常依赖她。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其他感官似乎格外敏锐，总能准确地捕捉到她的方位。

沈知微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和戒备。

经历过封砚的教训，她早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看起来就绝非善类的男人。

但裴寂却像个巨大的牛皮糖。

她做饭，他非要摸到厨房门口陪着，美其名曰听声音有安全感。

她看书，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虽然看不见，却要求她读出来给他解闷。

她傍晚去散步，他必定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像个怕被丢弃的大型犬类，寸步不离。

“老婆，今天天气好吗？”

“老婆，我好像闻到花香了，是什么花？”

“老婆，你别走太远，我害怕。”

他一口一个“老婆”叫得越来越顺口，无论沈知微纠正多少次都无效。

沈知微对此头痛不已，只想祈祷他的伤和眼睛快点好，记忆快点恢复，然后赶紧把这个麻烦送走。

她却没有注意到，在某些瞬间，当她因为噩梦惊醒而低泣时，隔壁房间本该熟睡的裴寂，会悄然睁开那双其实早已恢复清明的眼睛，静静听着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