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对你升为检役之事,他们也没啥好掰扯的。”
姜异照旧恭敬,姿态乖巧:
“仰赖执役赏识,愿意给我机会。”
依着天书所示,这位杨执役性情实则不大好。
通俗来说就是“爹味儿重”。
最喜欢独断专行,摆布别人。
偏生他儿子杨植,又没怎么吃过苦头,再加上幼年丧母,恋上小娘等种种缘由。
父子二人自然是见面就干仗,火药味儿十足。
但姜异全不在意。
好比电子厂打过螺丝的牛马,遇着一个非得给自己买车买房安排前程的霸道老爷爷。
哪里会有什么叛逆反抗之心,恨不得当场跪下,高喊一句“漂泊半生未逢义父”!
“这话中听。”
甭管几分真几分假,杨峋觉着心里舒坦,他已经许久未曾这么顺气过了。
“你打算叫谁替你在工房盯着?”
姜异回道:
“贺老浑。他是赤焰峰的老面孔,办事也得力,应当做得来。”
杨峋斜睨一眼,长脸秃眉的那副凶相叫人害怕,冷森森问道:
“你这孩子倒是重情义。可他跟你住在一个工寮,你拉他一把,不怕别人说闲话?”
姜异略作思忖,斟酌说道:
“小子狂妄,矢志修道,决心成材。淬火房做个检役,就如万般道途皆从练气起,都是往外迈出第一步。
有人这辈子只想着待在这儿,有人却渴慕更高处的风光。
旁人论短长,何足道哉。只要执役准我上进,我就没什么好怕。”
这股子心气不错。
杨峋咂摸着嘴巴,还未说话,一壶回甘藤茶就已递上。
姜异轻声道:
“淬火房里酷热,燥气浓郁。我见执役昨儿挺喜欢这茶,自作主张又带来了。”
杨峋叹口气,倘若自家那个犟种儿子有姜异两成懂事,何至于闹成老死不相往来,最后折在百兽窟。
“教你一桩道理。让人瞧着顺眼,处着舒服,这是你的本事,但别太过,火候要把握好。
老夫年限到了,当不了几年执役,你想没想过,你把我侍候舒服,我不舍得放你进内门,怎么办?”
姜异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