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上只是随意乱涂鸦的图案,毫无逻辑可言,可在老幺眼里,女儿是如此聪慧,甚至还流露出欣慰神情。
火车上的热水不多,每次一到饭点大家就挤在连接处,一个接一个地拿起泡面桶,有些人舍不得吃就勒紧裤腰带合眼靠在位置上休息。
好不容易过了重庆,大伙也都松了口气,疲倦地陷入到了昏昏沉沉的状态里。
之前程禾霞的一番话,让喜欢瞎跑的程为止多了一份胆怯,这时就紧紧地抓住妈妈裴淑的胳膊,要是不用力的话,很难将两人分开来。
众人歇息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晃着从厕所的方向走来,时而拿头探向了两旁坐着的人,时而又往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尊敬的旅客们,下一站即将到达,请各位……”断断续续的喇叭声响起,裴淑已然睁开了眼,瞧见怀里的人时,顿时没好气地拍打了下她的胳膊。
“你倒是会吃,这一身到处都是碎渣。”
小程为止手握饼干,含糊不清:“呜唔,妈妈对不起——”毛衣上沾满了碎屑,裴淑赶紧将她从位置上抱起来,正要好生整理一下,身后忽然传来老二的声音。
“你就别瞎忙活了,反正待会儿要下车了,坐了好几个小时这老腰都要断了,到时候你们哪个都别跟我争,我非得赶紧回去睡个大觉才行!”
老二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染了大片颜色,隐隐透出一股怪异味儿,挨着他旁边的那几个旅客,此时正一脸嫌弃的皱紧眉头。
“也不知是谁走路没看着,不小心把大叔的油桶给踹翻了去,搞得路上到处都是……”刚从厕所里出来的老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脏污的地方,脸色不像之前的苍白,眼神也清亮许多,看上去也没那么沧桑。
“唔,爸爸——”程为止主动伸手,让老幺将她抱着坐稳后又开始趴在窗户那画画。
老幺看了下手表,对一旁的裴淑提醒:“我估了下时间,再过一小时就要到咱们的站点儿了,得赶紧收拾东西。”
裴淑点了点头,一旁的老三媳妇儿闻言就立即推了推正在打鼾的老三,可对方只嘟囔了一声,转头又打起瞌睡。
“真是,半点都不着急!”老三媳妇抱怨一声,就踮着脚,伸长了手想要去拿货架上面的行李,可这塞得满满当当的,想要找到里头的物件还真是不容易。
“大家一同下车时可得小心着,千万不要丢了东西。”之前老幺在外打工,由于经验不足,还险些被扒手拿了东西。
如今遇上春运,人挤人的,这谁知道小偷藏在何处呢,要真丢了东西可就没法去找。
周围的几人纷纷点头,然后又摸了摸贴身口袋。
哪知,有人忽然哀嚎一声:“唉呀,我这衣服什么时候被划了个口子!”
不仅是那人,就连老三也苦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哪个该背时的贼娃子,居然偷到爷爷我的头上来了……”
车厢内的叫骂声此起彼伏,老三的怨气更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幺你这人咋也不早些提醒我,幸好这钱啊!”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三媳妇骤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嘀咕几句后,两人眼里都装满了心虚。
本来还想去问个究竟的老幺,见他们对着自己使个眼色,便不再过去,而是伸手去取货架上把行李,然后一一点清。
周围人也忙碌起来,各自收拾着东西,“铛”地一声响,谁的瓷盆掉落在地,将歪头打瞌睡的程禾霞惊醒了。她的行李算不上太多,唯一的几样值钱物件都被放在了老三那边,眼看众人在整理下车时,就也忙手忙脚地把包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