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为止答应了一声,迈着步子往屋外走,哪知门口多了几道人影。
其中一双手很快就将她给抱在怀里,还来不及拒绝,就听到妈妈裴淑说道:“妈,我看着天色不太好,怕待会儿要下雨路难走……”
“可是,这元宝我才放在锅里,还没熟的。”邓玉兰着急地拿勺子往锅里捞了下,当时她为了图个吉利,每个元宝都包得圆乎乎,这会儿只熟了外头的一层薄皮,还得再煮几下。
“就不吃了,等下回再说。”裴淑和老幺都收拾好了走到了院子里,邓玉兰只能追出来,将放在台阶边的一个饲料袋拎起。
“今年结的果子多,像柚子和椪柑我都摘了一些,等你们带去广州吃也好……”邓玉兰说话间,又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边缘似乎有些油光。
带着一种腥味和淡淡油脂香气,惹得原先待在堂屋的大黄狗也踮脚用两只爪子扒拉着邓玉兰的胳膊,可惜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程为止身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这里面是我找你大爸他们要的羊油,你记得给为为涂抹,这样以后皮肤好,不被风吹着。”碎碎念的话语,好几分钟都没有说完,裴淑刚想说这袋子里的椪柑也太多了,她哪有手拎,抬眼看到母亲湿润的眼眶,就应了下来。
“好,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道别后,几人坐上了车子,程为止待在裴淑的怀里,远远地看到竹林前还有道人影一直在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到程家,程为止手里握紧了橙红色的椪柑,指尖满是酸溜溜的气息。
“哟,还晓得落屋啊,我以为你们直接回广州了呢……”徐碧站在水井旁,见到老幺媳妇回来就直接将水瓢往桶里一扔。
裴淑与她相处过几年,知道徐碧这是心里不痛快,当即就将那满满一袋子的椪柑放在了水井旁,主动接过绳索贴心说道:“妈你歇着,我来弄饭。”
徐碧斜裴淑一眼,抢先拽紧饲料袋打开,一瞧见里头装着的东西,便嫌弃地“啧”了一声,“回趟娘家就带些不值钱的!”
裴淑脸色一僵,不过并没有与其争论,而是拎着那两桶水就往厨房走。
“老幺呢?怎么就光是你们俩回来了?!”徐碧声音骤升,隐隐有着一些怒火,裴淑耐心解释道:“听说是老大有点事找他们,估计晚些才会回来吃饭。”
“一天到晚,尽是些耍人!”徐碧站在院里数落了好一阵。
好在裴淑并未理会,而是带着程为止在厨房忙活,毕竟是团年饭,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
一般四川农村过年,都先是洗些腊肉和香肠,若是富裕一些的,还会在集市上买些牛羊肉回来煮汤吃。原先今年老幺赚了些钱,还专门拿给徐碧去买些团年的肉,不过左右看去,灶台上空荡荡的,只剩了一颗切了半边的包心白菜。
“妈,之前不是说买了牛羊肉吗?我想拿起来烧个汤,大家暖和暖和……”剩余的话还含在嘴里,徐碧就掀开帘子走进来。她手里端着竹筐,不过尽是一些蔬菜瓜果,至于那肉嘛,只留了一小点在盆里,连打牙祭都不够,更别说给一家老小吃了。
眼看裴淑露出惊讶神情,徐碧心虚眼神一闪而过,紧接着把嘴一撇,将竹筐重重地砸在灶台上:“咋啦?去城里呆了几天嘴也叼了,就吃不得这些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淑摇摇头,从竹筐里选了几样菜就要开始清洗。虽然是冬季,但水井里刚打出来的水居然还冒着丝丝热气,程为止就要上前凑个热闹,哪晓得淋了水的地上有些滑,她一脚踩上就直接往前扑,一脑袋朝着水井倒栽下去。
“哎唷——”裴淑喊了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幸好有人及时伸手一把抓着程为止的棉衣和胳膊,硬是将人给拽了上来,可程为止不哭不闹,眼神也呆呆的。来人想了下,直接一巴掌拍在后背,这下子才总算是“哇哇”大哭起来。
“真是丧门星!又在哭啥子啊!”屋里烧火的徐碧急匆匆跑出来,拿起火钳就想教训人,迎面却看到了老二媳妇正在地上收拾弄乱的药材。
她当即收起怒火轻飘飘道:“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