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顾千帆只觉欧阳旭表现得颇为复杂,一时之间竟看不透他。
在顾千帆看来,欧阳旭既是探花出身,便是根正苗红的科班成员,又是清流一派之人,按常理应当看不起他这样的帝王爪牙才是,耻于与他为伍。
可欧阳旭竟要与他结交为友,还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语,让他实在参不透欧阳旭究竟是怎样的人。
沉思良久,顾千帆打算再观察观察。
至少眼下欧阳旭对他是有利的,若不是欧阳旭搭救,他恐怕要在那小池塘里憋闷至死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看着欧阳旭问道:
“你似乎早知有人要灭杨知远一家,那你可知凶手是谁?”
欧阳旭轻轻摇头,淡然回道:
“顾指挥,但凡你来到钱塘后,派人稍作打听,也能够知晓杨知远正在追查市舶司走私之事。”
“而杭州下辖的钱塘县市舶司长官一职,是由钱塘知县兼任的。”
顾千帆一听,脸色瞬间一沉:“是钱塘知县所为?他哪来如此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知县竟敢灭六品运判的全家?”
欧阳旭回道:“没什么不敢的,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顾千帆听得眉头紧锁,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看向欧阳旭,接着说道:
“可我还是觉得这钱塘知县太过胆大妄为,一路运判说杀便杀,即便官家,也得再三派人查证,才会定一个人的罪名。”
“况且本朝奉行士大夫与国同休之策,除非造反等死罪,否则,最多不过是贬官革职罢了。”
欧阳旭微微挑眉:“当利益足够巨大时,莫说只杀一路运判,便是让他们造反弑君,他们也做得出来。”
“更何况,杭州下属的市舶司走私所带来的利益,足以抵得上两浙路五分之一的赋税,试问,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两浙路的官员,谁不想从中分一杯羹呢?”
顾千帆眼神一厉:“你的意思是,钱塘知县背后还有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两浙路的主要官员?”
欧阳旭看他一眼,轻轻点头:“不必如此惊讶,正如你所说,不过一个七品知县,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谋杀六品的运判。”
“只不过,是有人想借这知县之手,清理政敌,遮掩一些贪腐恶行罢了。”
顾千帆也经办过不少贪腐案件,听了这话,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满脸凝重之色:
“你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个杨知远竟然会牵涉到地方权力斗争之中。”
欧阳旭回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更何况是官场,你既然是见他来的,按理应该先调查他清楚再说。”
听了这话,顾千帆对欧阳旭越发好奇起来,欧阳旭似乎知道许多事情,竟比他这个皇城司指挥使知道的还要多。
更让顾千帆惊讶的是,欧阳旭对官场中的一些事情,看得极为透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迟疑了好一会儿,顾千帆才继续追问:
“那你觉得,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欧阳旭摇头,摊了摊手:“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等杨运判现身,此人估计便会自己主动跳出来。”
听了这话,顾千帆又猛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