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刘嘉音眼里难得透出了疑惑。
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是紫色气运之人,按理应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百邪不侵、家庭事业双丰收的命格。奈何这人明明紫气冲天,却同时阴气入体,致使其时不时遭受寒气侵蚀,痛苦不堪。
此外,这人明明本该是父母恩爱、独宠一身的面相,却硬是被身上的阴气冲撞形成幼年丧母、小三上位的三停。
刘嘉音调动从小学的所有相术,也没能从中找到解释,看对方的眼神就像牛顿看着砸在头上的苹果,愈加如饥似渴。
朗鹤行自然感受到了对方诡异的眼神,他活了二十四年,头一次感觉自己被人视奸了。当下紧了紧身上的厚毛毯,顺便打开了车窗。
呼~
山里清凉的夜风灌入,驱散了车厢内的闷热,也散尽了先前莫名其妙的氛围。
刘嘉音对这奇异的面相看得入迷,见对方转头开窗,以为他要躲,下意识就去拉扯。
岂料朗鹤行即便在极度的痛苦中也反应迅速,他矮身一躲,刘嘉音的手恰好落在了他的眉毛上。
朗鹤行脑子里警铃炸响,他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极度厌恶与人亲近,平常谁都不能与他近身,他换秘书换得最多的理由就是:对方递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直接摸上了眉毛。
前面一直关注着后面动静的吴水更是受惊不小,下意识就打了双闪,准备停车把这狂热粉丝扔出去。
是的,吴水现在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相信,这个不惜碰瓷也要坐上车的女人,肯定是那帮想着攀高枝嫁入豪门的虚荣女性!
哼,可惜她找错人了。朗总一向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不感兴趣,尤其讨厌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她就等着被朗总扔下车吧!
然而,预想中朗鹤行大发雷霆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后车座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刘嘉音怔怔地看着手指尖,以她指尖与对方接触的地方为圆心,那些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寒霜退去,露出底下男人阴鸷不耐的表情,倒是与记忆中那个总喜欢板着脸、少年老成的小屁孩有些重合。
想到小时候那个常年一脸严肃,但总会在自己有麻烦时出现的小男孩,刘嘉音心底顿时变得柔软。手上变点为抹,竟直接整张手掌附上了对方的脸庞!
两人肌肤的接触面积变大,一直覆盖在朗鹤行脸上的寒霜更是飞快退去,眨眼间脖子以上部位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趣,真有趣。”刘嘉音不由得说道。
比刘嘉音更为震惊的是朗鹤行本人,他如同被定身一样,愣愣地任由对方摸上自己的脸庞。明明应该生气、明明应该厌恶,但此刻,他却开始奢望对方不要离开。
因为,就在对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先前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那股阴寒之气仿佛遇到了天敌,潮水般散去。
现在,他脖子以上部位已经完全没有了阴冷和疼痛。他从未感觉到脑子如现在这般轻灵舒适。
如果不是身体上依然遭受着如蛆蚀骨的疼痛,他多半会以为这半年来自己的遭遇是一场幻觉。
半年前,一向健康的他突然在公司晕倒,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时不时会犯病,每次犯病如同大冬天被投进了冰水中,关节仿佛被打碎重组般疼痛,更别提那挥之不去的寒冷。
从前,他以为母亲及儿时好友的离去、以及父亲的背叛已经是令他难以忍受的苦难。直到这半年以来,他才知道,身体上反反复复发作、但医生却无可奈何的折磨才是最磨灭人意志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