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铁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用那双沾满黑灰的手,抹了一把脸,留下了几道滑稽的泪痕。
苏晴鸢蹙着眉,看着这个撒泼打滚的老匠人,看了看自家王爷。
夏侯玄,站起身,拿起了那根被称作“长铁”的玩意儿。
这就是他要求加入水泥楼板中的钢筋雏形。
没有这东西,六层小楼就是极限,再往上,就是拿人命开玩笑。
人,有了。
地,有了。
粮食,有了。
现在,这根小小的铁条,成了扼住他宏伟蓝图的咽喉。
“康老,你先起来。
康铁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夏侯玄,走到北州沙盘前,从代表北州城的模型,缓缓移动,越过蜿蜒的道路,最终落在了被标记为“北原县”的地方。
“康老,我问你。”
“咱们的铁矿,从哪里来?”
康铁从地上爬起来:“北原县的铁矿山。”
“铁矿石运到北州城,要多久?”
“走水泥路,马车队,最快也要一半天。”
那“炼好的‘长铁’,再从北州城,运到各个的工地,要多久?”
康铁想了想:“近的半天,远的……也要一两天。”
夏侯玄伸出手指,在沙盘上,从北原县,划到北州城,再从北州城,发散向四面八方。
“你看看,我们每天,在用最宝贵的运力,来回拉着一堆笨重的石头和铁疙瘩,跑几百里的冤枉路。”
“蠢不蠢?”
康铁是个匠人,一辈子想的都是怎么把火烧得更旺,怎么把铁炼得更好。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