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毯,隔绝了车底传来的颠簸震动。
夏侯玄靠在软垫上,闭着眼。但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停下来。
开工红包”发出去,数十万大军开拔南境,中州,云州。
后续工人的伙食、材料费,这一笔笔开支就是个无底洞。
想要把西境和东境的路都修通,目前账面上这点钱,也就是看着多,真花起来跟流水似的。
国库那边?父皇虽然大方了几次,但也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钱,还是钱。
看来青州挖矿的事得提速,只要矿挖出来,提炼厂建起来,这又多一笔进项。
要是北夏四境的主干道和村路全部修通,怎么着也有十万公里。
光靠现在的这点家底,悬。
……
北州城外,农垦司试验田。
初春的风还带着哨子,刮在脸上生疼。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如今却大变了样。
放眼望去,黄土地翻涌,数千名农垦司的老农,赶着几千头牛,在田间地头吆喝着。
李狗剩穿着那件已经有些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灰色羽绒服,裤腿卷到膝盖,两条毛腿上全是泥点子,赤脚踩在微凉的泥土里。
手里攥着一把长木尺,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一点点地丈量着垄沟的距离,脸都要贴到泥地里去了。
他猛地直起腰,冲着不远处几个偷懒的汉子吼道:“都给我听仔细了!”
“王爷说了,这行距要一尺二,株距要八寸!必须是八寸!”
“谁要是给我弄歪了,哪怕差一分一毫,今晚食堂的红烧肉就别想吃了!全给我去喝红薯稀粥!”
周围的农夫们被吼得一缩脖子,赶紧拿起绳墨和铁锹,也不敢再凭手感,一个个屏气凝神,在地里打着格子。
远处,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田埂,停在路边。
赵大牛跳下车辕,伸手掀开车帘:“王爷,到了。”
夏侯玄弯腰从车上下来,脚刚落地,便感觉到脚下一软。这新翻的土地松软,是深耕过的。
远处,李狗剩正光着脚丫子,手里攥着一把长木尺,对着几个正在打垄的老农唾沫横飞。
“歪了!歪了!你是瞎了吗?”
“重来!把这垄给我平了重打!”
那几个老农也不敢回嘴,老老实实地挥起锄头返工。
夏侯玄看着这一幕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