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人一马早已冲出数十丈外,向着军寨主堡的方向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急速消散的烟尘轨迹。
王善等人慌忙拍马追赶,用力鞭打坐骑,可任他们如何催逼,胯下原本也算精良的战马。
此刻与那团远去的黑影相比,慢得如同蹒跚的老牛。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开。
几个亲兵张着嘴,看着前方迅速缩小的黑色光点,眼珠子几乎掉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叹。
——这就是神驹之速!
当秦猛猛勒缰绳,踏雪乌骓精准地在官署门前人立刹停,双蹄稳稳顿住时,带来的劲风才呼地一下拍在守卫士兵的脸上,刮得人睁不开眼。
他翻身下马,拍拍乌骓的脖子,把缰绳丢给兵卒。
“牵到马厩,喂最好的精饲料。”
“是。”
就在守卒应声,结接过缰绳,牵着乌骓入后院,喂完草料才回来,又跟同伴说了几句话。
王善才领着亲兵队火急火燎地追来。
……
秦猛龙行虎步踏入官署大厅,汗水已在疾驰中蒸干,仅余虎口细微伤口渗出点点血迹,更添煞气。
大厅内,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老保长王槐正与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正相对而坐,
正是幽州地界常氏粮行的掌舵人常九。这胖子裹着锦缎皮裘,穿金戴银,像一座富贵小山。
他脸上的肥肉把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挤成了两条细缝,此刻,正发出标志性的、如同拉风箱般的“呵呵”笑声,与老保长热络寒暄。
“哎呀呀,秦堡主,恭喜高升啦!”
常九一见秦猛从外面闯入,立刻如同装了弹簧般弹起,动作与其体型毫不匹配地迅捷。
那张肥脸上堆满了过分热情的、带着商人精算的笑容。察觉到秦猛浑身煞气,心中一凛。
“常掌柜辛苦。”秦猛拱手,声音平稳有力,开门见山:“此次兄长冒寒风而来,所为何急?”
他进门就看到老保长笑容收敛,松了口气的样子。没半分废话,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常九。
“事关重大,容我从头说起。”常九笑脸变为凝重。
秦猛点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拿起官署亲兵刚奉上的粗陶碗,将微温的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压下肺腑间因疾驰带来的燥热,
老保长在一旁落座,面色沉肃。
常九脸上的笑容收了收,那双眯缝小眼里闪过沉重。
“堡主是个明白人,快人快语,老九我也不绕弯子了。”
他收起商人惯用的滑舌,语气变得严肃,“这次来,不瞒堡主,幽州府下令,运河封禁。
除非拥有漕运衙门签发的‘水引’,任何船只不允许入小南运河,不允许往贵堡送粮送物资。就是漕运判官刘德福主持,严令各船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