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杂技表演开始,演员们穿着鲜艳炫彩的衣裳骑着单车列队入场,车轮碾过地面留下流畅的划痕。领头者双手离把高举双臂,身后两人叠坐在一辆车上,下方者稳握车把,随后上方者舒展身姿旋转。观众看得入迷,被大人抱在怀里的三岁孩子,因为看得入迷,手里的棒棒糖被人挤掉了也不知道。人群后,开来三辆黑色轿车,速度缓缓,却有一种不容轻视的威严。是来大人物了。陆栖川看了一眼师傅,师傅眉头微蹙,显然也在琢磨这事。不知道是谁说了句:“那不是陈先生吗?大人物啊。”霍青山顿时就明白了,是那位能决定他们生路的大人物来了。他递给陆栖川等徒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好好表演,拿出最精彩的绝活儿来。骑车的演员们也都明白了师傅的意思,队伍立马分成两组,进行花样变形编队。他们动作流畅,看得人赏心悦目。瞬即,四人层层叠成“人塔”,底层两人稳控单车,顶层者在摇晃中做出劈叉、旋转等高难度动作。如此精彩的表演,赢得围观的人自发地鼓起了掌,也赢得了陈先生微微歪了下脑袋,多看了两眼。霍青山打算派陆栖川上场,表演他最擅长的空中吊环。这节目格外吸引眼球,每次表演都能赢得满堂喝彩。高空的惊险,艺术的美感,被揉在了一起。陆栖川极致的控制力,单臂挂环、双腿勾环的轻盈姿态,都在这个节目里彰显了出来。然而——三辆车却没有停下来,慢慢开走了。等拐进主马路,车速陡然提了起来,转眼间就只剩一个远去的影子,渐渐淡出了视线。霍青山看得一头雾水,等回过神来,立马给了陆栖川一个眼神。陆栖川几步就挡住了即将上车离开的桑坤。“人怎么走了?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就这么办事呢?”桑坤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嚣张,说道:“我也是刚听说,还有一个杂技团,表演的都是闻所未闻的节目,陈先生去看他们去了。你也别耽误我,我也想去看一眼。”他见陆栖川脸色不好,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于是改口了:“我不去,那些洋人懂什么杂技,我就喜欢你们的节目。我外婆也是中国人,她等你们的节目等好几天了。”他指了下,陆栖川还真看到一位头发已全白的老太太,站在人群里,眼巴巴地望着台上。陆栖川不高兴地说:“我们今天在这儿表演,为的就是给陈先生留个好印象,现在人走了,你说怎么办?”桑坤从口袋里摸出美钞塞到陆栖川的手里,“这条路行不通了。”“为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属牛的?人家agic-q杂技团的节目那是相当震撼,人家也是冲着运河奠基剪彩礼的表演机会来的。”在两人说话时,一张传单被塞到了陆栖川的手里。正是agic-q的宣传单,画面夸张,充满了神秘感,几行大字很是吸引人:你想看分身术吗?不是一个人变两个人,是一个人变成一群人!你看过走钢丝,但你看过火焰轮上走钢丝吗?我们突破你的想象极限,我们将实现“不可能”!等陆栖川看完宣传单再抬起头来时,广场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回过头来,视线正好对上了桑坤的视线。桑坤做贼似的溜到了车上,说:“我去抓他们,怎么能乱发传单呢!影响市容市貌!”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人了。在广场不远处的另一个空旷的广场上,agic-q杂技团已经搭好舞台,“agic-q杂技团”的招牌很是醒目,傍晚时分,夜幕垂下,舞台上的灯光愈发炫目,瞬间点亮了整个场地。主持人是个金发白人,走到舞台中央,表情夸张地开口:“观众朋友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的表演,会让所有人疯狂。”随后,他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面装满了彩色的烟雾,随着他的手势,烟雾竟然凝结成各种形状,时而像飞鸟,时而像花朵,引得台下观众阵阵欢呼。紧接着,两个黑人上台表演起了喷火,蓝色的火焰在他们口中喷出,最高时竟有两米多高,配合着劲爆的音乐,现场气氛瞬间推向高潮。突然,音乐柔和了起来,观众都以为最精彩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些充数的节目了,就连路边车里的陈先生也收回了视线。“你们感觉怎么样?这个杂技团和那个中国杂技团比,如何?”司机和坐在副驾的人恭敬地回答:“中国杂技团很有水平,都是过硬的本事,看得出来是一身真功夫。”“我倒是觉得这个杂技团更好一些。”“他们表演的喷火可是中国传统杂技节目。”“这就是反差。”陈先生听后,点点头。他见两个人都望着自己,等着他说想法,不禁温和地笑了下,说起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两个杂技团都差不多,但是我还是更青睐那支来自四川的杂技团,叫什么?蜀艺……”“蜀艺凌云杂技团。”下属补充说。陈先生道:“没错,就是蜀艺凌云杂技团。这次修建扶南运河,是中国和柬埔寨两国友谊的见证,如果要邀请一支杂技团来表演,自然是邀请中国杂技团更为恰当。基本功扎实,一招一式都让人想起文化博大精深的中国,很不错。”陈先生说完,侧过头看了一眼舞台,立马就不再说话了,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节目所吸引。只见一位穿西装戴墨镜的白人演员,穿过舞台中央。突然,他的身边像凭空出现似的多了一位裙装美女。风吹起长长的裙摆,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不过眨眼间,演员左侧竟又多出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就连裙摆被风吹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广场上的议论声瞬间沸腾:“这是两对双胞胎吧?”“不对,肯定是分身术!”“还真像是分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