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地图残卷……本就不是他的,他要做的只是弄清楚它的主人是谁,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江邪还能解惑。
此后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江邪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酒,沈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如果忽略各怀心事和二人天差地别的身份,这倒也是一番岁月静好之境。
天色已晚,沈玉看江邪兴致不高,便准备告辞,还未付诸行动,江邪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忽然轻声说道:“你听说过千金城么?”
沈玉怔了怔,摇头,又见他目光望着窗外,应是没看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出声说了一遍:“不曾。”
实际上千金城臭名昭着,江湖人人谈之色变,没听过的人少之又少,沈玉已经暴露了自己,这单纯的人啊……
“你应该说听过的。”沈玉不明所以,江邪接着说,“我从有记忆起就在那里,那是一座极尽奢靡又满是荒唐的城池,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一条鲜活的人命,城门永远向万千亡命徒和有故事的人敞开,踏入城门不是难事,难的是活下来,活得久。”
“千金城的每个人都沾满鲜血。”江邪敏感的发现了沈玉的情绪变化,闭了闭眼,平淡地说了下去,“收起你那点恻隐之心吧,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你就误会我了,在我这儿你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邪倒是没想到沈玉答的这么诚实,愣了片刻,随即低头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沈玉并不喜欢他这样笑,太假了,下意识叫他:“江邪。”
江邪抬眸,眼中有堪堪收敛的悲伤,沈玉看着他,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说了句:“你多大了?”
江邪沉思了一小会儿,捏着下巴道:“可能及冠了吧,忘记了。”
沈玉愣了愣,也就比他年长三四岁,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他究竟,是怎么变成杀手的呢?又是怎么在那样群狼环伺的环境下活下去的?
“礼尚往来,你呢?”
“十七。”这个沈玉没什么可隐瞒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很冷,常年覆雪。”
沈玉说年龄的时候,江邪差点以为在叫他,心都漏了一拍,嘴角又挂上了惯常的笑:“那我必是比你大的,来,叫声兄长听听。”
不出所料的,沈玉又赠送了他一句“滚”。
江邪又笑了,沈玉懒得理他,起身告辞,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听到身后一句模糊的话:“还没见过雪呢。”
沈玉只当他是开玩笑,他干杀人的事,走南闯北,怎么可能没见过。
拉开门的同时,耳后一阵劲风袭来,沈玉下意识一偏头,修长的手指映入眼帘,江邪一手按在门框上,身高优势从某一角度看就像把沈玉圈在怀里一样,当然,忽略掉沈玉抵在他腰上那把充满警告意味的剑。
江邪没更进一步,沈玉也没别的动作,只是喷洒在耳畔的热气让他有些难捱,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说:
“保持住这样的警惕,还有,下次要走不要告诉我。”
不要给我缠上你的机会。
江邪没说出口的话沈玉奇迹般的懂了,沈玉用剑柄打掉他的手,清冷的声音毫无波澜:“放心,只有你会这么无聊。”
江邪耸了耸肩,目送沈玉头也没回的离开,抚了抚自己挨打的手,手背同样的地方曾在西凉城留下过一道伤痕,现在已经愈合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