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在电话那头微微一怔,她的监测系统立刻显示出来电者(权志龙)声音频率中隐含的轻微颤抖和心率加速迹象。
“害怕什么?”她问,语气保持着专业的平稳,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害怕……这会不会是顶峰了。
”权志龙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以前拿再大的奖,都觉得是下一个起点。
但这次……感觉不一样。
好像我们……不小心打开了一扇不该打开的门,看到了太亮的光,怕以后的路,都是下坡了。
”这番近乎脆弱的情感袒露,与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巨星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却让林知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
她的理性思维迅速启动,试图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是一种“成就高峰后的空虚感”或“冒名顶替综合征”的变体,但她的情感日志里,却自动记录下一条:“对象G在取得巨大成功时,首先表现出对‘我们’共同创造物未来命运的担忧,而非个人喜悦。
此行为模式与‘深度情感联结’及‘将合作成果视为共有财产’的特征高度吻合。
”然而,成功的巅峰之上,风暴的种子也已悄然埋下。
随着《回归线》现象级的热度,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浮现。
先是有一小股声音在专业音乐论坛质疑歌曲副歌部分的一段复杂和声进行“过于工整,带有明显的算法生成痕迹”,暗示其艺术纯粹性存疑。
紧接着,之前被林知夏在学术峰会上公开“打脸”的Aetherium基金会旗下媒体,开始发表一系列“深度分析”文章,虽未直接点名,但含沙射影地指出“某些借助AI技术爆红的作品,其成功是否更多源于营销噱头与时机运气,而非真正的艺术价值”,并试图将《回归线》的成功归因于“科学跨界”带来的猎奇效应,而非音乐本身的质量。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网络上开始涌现出大量所谓的“《回归线》解密帖”,有的声称破译了歌曲中隐藏的“□□符号”,有的则信誓旦旦地说这首歌的频谱图倒过来看是“2025世界末日的预言地图”。
这些光怪陆离的解读,虽然进一步推高了歌曲的话题度,却也无形中稀释了其严肃的艺术探索内涵。
林知夏的舆情监控系统不断标记出这些负面和扭曲的信息流,但她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即启动反击程序,而是冷静地将其归类为“高热度文化产品的必然伴随现象”,并开始着手收集数据,准备撰写一篇关于“信息时代爆款文化产品的传播路径与异化现象”的论文。
对她而言,无论是赞誉还是质疑,都是可供分析的宝贵数据点。
而权志龙,在最初的短暂迷茫后,似乎也迅速找到了应对方式。
他开始有选择地接受一些深度访谈,不再仅仅谈论音乐本身,而是更多地分享与林知夏合作过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碰撞产生的火花,如何迫使他打破创作惯性,重新思考艺术的边界。
他甚至在一次直播中,拿起吉他,即兴将一段网络上恶搞《回归线》的“鬼畜”视频旋律,重新演绎成了一个深情版本,并笑着说:“你看,即使是被解构和戏仿,这首歌依然能产生新的连接。
这大概就是教授说的,‘情感算法的鲁棒性’?”这种举重若轻的回应,既化解了尴尬,又将公众的注意力再次引向歌曲的核心——情感连接的无限可能性上。
爆款的浪潮继续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全球,而处于风暴眼的两人,却在这极致的喧嚣中,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宁静与默契。
他们依然每天在实验室见面,讨论下一阶段的研究方向,仿佛窗外的世界狂欢与他们无关。
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无形的东西:权志龙带来的咖啡杯上,开始出现手绘的、歪歪扭扭的数学公式;林知夏的算法演示文稿里,偶尔会穿插一张权志龙在工作室睡着的、角度刁钻的照片,并标注为“研究对象进入非快速眼动睡眠期,可能在进行记忆整合”。
他们不再需要那些刻意的“撩拨”和试探,因为最大的暧昧,早已融入这首响彻世界每个角落的、由他们共同缔造的情歌之中。
林知夏的加密日志里,关于“对象G”的条目数量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建的、名为“共生效能评估”的文件夹,里面开始出现一些以“我们”为主语的未来研究计划草案。
全球榜单上那个耀眼的名字和不断刷新的数字,在此刻,仿佛不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起点。
这首用数据和心跳谱写的歌,已然穿透了所有预设的边界,成为了这个时代一个无法忽视的文化注脚,而它的余韵,才刚刚开始真正地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