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女人见吴晓飞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胸中那口被压抑了太久的恶气,仍未出尽。她们冲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具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一通乱踢。“我让你打人!”“让你无法无天!”咒骂声、脚踹肉体的闷响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原始的恨意。直到领头的丽姐发出一声冰冷的喝斥。“行了!留着点力气。”女人们这才停下动作,一个个扶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她们的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复仇后的潮红,眼神里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丽姐从角落里找出几根早就备好的粗麻绳,扔在吴晓飞的身上,直接下令。“把这两个畜牲捆结实了。”不同于其他几个女人的激动,她的语气异常冷静,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周密计划。几个女人手脚麻利地动手,将吴晓飞父子捆得如同两头待宰的猪。做完这一切,丽姐让其中一个女人回家,去把她们各自的男人都叫过来。不多时,几个刚刚才在山上包扎好伤口的男人,顶着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了窝棚。当他们看清窝棚里的景象时,每个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漏跳了一拍。吴晓飞和他的书记老爹吴大海,这两个在村里作威作福、横着走的人物。此刻跟两条死狗一样被捆在地上,人事不省。而自己的婆娘,几个平日里只知道家长里短、逆来顺受的女人。手里拿着那种黑不溜秋、能放出电光的铁疙瘩,神情冷得吓人。“你…你们……”吴刚的堂弟指着地上的吴晓飞父子,舌头都有些打结。这几个虎娘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瞒着他们这些男人,一声不吭地就把吴晓飞两爷子给干翻了!丽姐根本没理会男人们脸上的惊骇,她已经彻底进入了主心骨的角色。“别废话,过来帮忙。”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没人敢多问一句,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乖乖上前听候差遣。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婆娘,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家任劳任怨、凡事听自己安排的女人了。她们叫男人过来,纯粹是当苦力使的,压根没想让他们插手或出主意。在丽姐的指挥下,几个男人合力将吴晓飞父子抬起来,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那块抬她男人上山的门板上。然后,丽姐找来一块不知从哪儿扯来的、肮脏的白布,从头到脚,将门板上的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一切准备就绪。丽姐当先走出窝棚。她身上披着破烂的塑料雨衣,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下,形成一道水帘。为了防止打斗中被误伤,劳保手套外还套了一双洗碗用的硅胶手套。她的左手,提着一把在昏暗天光下依旧闪着寒光的镰刀,刀刃磨得锃亮。她的右手,则紧紧攥着那支赋予了她勇气的电击器。另外四个女人也是同样的装束,紧随其后。她们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恐惧和慌乱,只剩下一种豁出去的、令人心悸的决绝。几个受伤的男人,则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们头缠绷带,身上披着蓑衣,默默地抬着那块蒙着白布的门板,一步步走进倾盆的暴雨之中。这支队伍走得很慢,气氛压抑,像是在为谁发丧。天色尚未完全暗下,这一幕诡异至极的场景,很快就被山脚窝棚区的其他村民看见了。“那……那不是吴刚家的人吗?”“他们抬着的是什么?还盖着白布……”“坏了!肯定是吴刚没挺过去,人死了!这是要去讨说法啊!”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要出大事了。他们一个个急急忙忙地叫上家人,从各自阴暗潮湿的窝棚里钻出来,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既害怕又忍不住想看热闹。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灰蒙。送葬般的队伍在泥泞中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最终,一行人停在了吴晓飞家那个用充气船材料搭建的新帐篷前。那顶帐篷是整个窝棚区最显眼、最气派的建筑。此刻,帐篷里烛火通明,隐约传来男人们粗野的哄笑声和女人尖锐的娇嗔。“飞哥不在,嫂子,来,陪哥几个喝一杯呗。”“就是,你看你这皮肤,比这瓶里的白酒还白呢。”几个混混正围着吴晓飞的老婆,说着污秽不堪的荤段子,动手动脚,全然不知帐篷外的死神已经举起了镰刀。丽姐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帐篷的门帘上。“哗啦——”外面的狂风暴雨瞬间倒灌而入,吹得帐篷里的两根蜡烛剧烈摇曳,光影狂乱,几欲熄灭。屋内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几个光着膀子、身上纹着龙虎的混混被搅了雅兴,正要张口破骂,却在看清来人装束的瞬间,把脏话咽了回去。四个女人,身披雨衣,头戴斗笠,手持镰刀。如同从阴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们……想干什么!”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色厉内荏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摸桌上的酒瓶。吴晓飞的老婆也认出了丽姐,她脸色剧变,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用一种极为尖利的嗓音质问:“我男人呢?我公公呢?”丽姐侧过身,沉默地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在那一刻,仿佛得到了无声的指令,将那块沉重的门板“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帐篷门口的泥水里。丽姐上前,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白布。帐篷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冰凉的凉气。被冰冷的雨水一浇,又经历了一路的颠簸,吴大海和吴晓飞两人已经醒了过来。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门板上,嘴里塞着散发着恶臭的破布,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绝望而模糊的“呜呜”声。“晓飞!”“爸!”吴晓飞的老婆终于看清了这一切,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帐篷里的几个混混也终于反应过来,有人一脚踢翻了凳子,转身就想去翻床底下藏着的钢管。可惜晚了。“动手!”丽姐爆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她提着镰刀和电击器,第一个冲了进去!另外四个女人紧随其後,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滋啦!”一个混混刚摸到冰冷的钢管,后心就被狠狠地来了一下。他惨叫一声,身体猛地弓起,浑身剧烈抽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屎尿齐流。帐篷内空间本就逼仄,几个混混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女人们手中的电击器,在这一刻成了最恐怖的武器。蓝白色的电弧在昏暗的烛光下不断闪现,伴随着一阵阵皮肉烧焦的臭味和男人们不似人声的惨叫。她们手里的镰刀也毫不留情!虽然没照着要害去,但那锋利的刀刃划在胳膊、大腿上,带起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血粥。一个混混和吴晓飞的老婆见势不妙,两人都足够机灵。趁着所有人扭打在一起,血肉横飞之际,那混混摸出一把弹簧刀,狠狠一刀划破了帐篷的侧面,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而吴晓飞的老婆则尖叫着,跟着从缺口逃出。两人不敢往村民聚集的窝棚区跑,他们想也不想,就朝着山上那片唯一亮着灯火的地方,没命地狂奔而去。丽姐虽然看到了,但她没有去追。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彻底打垮、打废吴晓飞这个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