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小说

第10章（第1页）

夜幕再次降临，华灯初上的上海滩，纸醉金迷，暗流汹涌。霍司寒坐在自己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缓缓融化。他刚刚结束了一场跨国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白天与霍明宇的对峙，虽然达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但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霍明宇的威胁依然存在，而那个神秘的苏晚卿，像一团迷雾，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他低估了她，这是他第一次在商场上感到如此强烈的失控感。他决定，不能再被动等待。他必须主动出击，揭开她的真面目。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晚卿的电话。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联系她。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苏晚卿略带慵懒和惊讶的声音：“霍司寒？这么晚了，有事吗？”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敬畏和讨好，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调子，这让霍司寒的眉头皱得更紧。“我们谈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关于‘深渊’项目，我需要你的进一步分析。”“现在？”苏晚卿似乎有些意外，“霍总，我觉得有些事，当面谈可能会更好。毕竟，有些东西，电话里说不清楚。”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抛出了一个诱饵，“而且，我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更重要的东西？霍司寒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意识到，苏晚卿所说的，很可能就是她那些“未卜先知”的情报来源。这或许是他解开谜团的最后机会。“好，地址发我。”他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一家位于黄浦江畔的顶级私人会所门口。霍司寒从车上下来，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场强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拒绝了侍者的引领，按照苏晚卿发来的信息，径直走向会所最深处的一个隐蔽包厢。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霍司寒推门而入。包厢内装修典雅，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台前，苏晚卿正悠然地泡着茶。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长发松松地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少了几分白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与风情。这与他想象中的场景截然不同。“你来了。”苏晚卿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示意他坐下，“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安神。”霍司寒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审视着她：“东西呢？”“别急嘛。”苏晚卿不紧不慢地洗着茶具，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再好的茶，也需要静下心来品。霍总，你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心浮气躁。”“苏晚卿！”霍司寒的耐心终于告罄，“我没功夫陪你玩这些把戏！”“这不是把戏，这是诚意。”苏晚卿抬起眼帘，目光清澈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霍司寒，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仙吗？”霍司寒沉默了。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苏晚卿将泡好的茶汤倒入杯中，推到他面前，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其实，我有一个……可以说得上是‘超能力’的东西。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未来片段。这些片段，大多是关于商业、金融和一些重大的社会事件。它们杂乱无章，像破碎的电影胶片。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如何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解读出有用的信息。”这个解释，荒谬、离奇，却又完美地契合了她所有不可思议的表现。霍司寒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失败了。她的眼神坦然而真诚，没有丝毫的炫耀，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他心中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摆。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骗局。但情感和直觉，却让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藏着他无法理解的秘密。“所以，‘深渊’项目，远东矿业，都是你‘看’到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不全是。”苏晚卿摇了摇头，“我能‘看’到事件的结果，但过程需要我自己去推演和分析。比如，我能‘看’到项目会遭遇危机，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危机，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的，这需要我结合现有的情报去判断。我能‘看’到霍明宇会出问题，但他具体会用什么方式，我需要去调查。我的‘能力’，更像是一个导航系统，它能告诉我目的地在哪，但通往目的地的路，还需要我自己一步一步去走。”这番解释，逻辑自洽，无懈可击。霍司寒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坚守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观，正在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终于问出了这个最核心的问题。苏晚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嫣然一笑：“我说过了，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做你霍司寒的妻子，不想再做霍家那个有名无实的摆设。我要你放我自由，并且在我的事业上，给予我一定的支持。作为交换，我会用我的‘能力’，帮你规避风险，赢得胜利。”“支持你？”霍司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晚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就凭你这些神神叨叨的‘预言’？”“当然不是。”苏晚卿放下茶杯，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薄薄的U盘。她将U盘轻轻放在茶台上，推向霍司寒，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霍司寒，这是一份关于‘天蝎行动’的完整计划。计划的执行者，是你的好堂兄，霍明宇。计划的受害者，是你。”“轰——”霍司寒的大脑，仿佛被一颗原子弹正面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天蝎行动？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这是他安插在霍明宇身边的一个卧底，冒着生命危险传回的最后一条情报！情报上说，霍明宇雇佣了东南亚最顶尖的杀手组织，准备在他下周去新加坡视察“深渊”项目海外分部时，进行一次“意外”的飞机失事刺杀！他当时接到情报，只当是霍明宇的又一次恫吓，并未完全相信。因为计划太过疯狂，一旦失败，霍明宇自己也必死无疑。但现在，这份计划，竟然以实体文件的形式，出现在了苏晚卿的手里！“这……这不可能……”霍司寒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塌。“是不是不可能，你看了就知道了。”苏晚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怜悯的神色，“霍司寒，你一直以为你掌控着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早就想好了要怎么送你下地狱？你以为你捏着霍明宇的把柄，就能高枕无忧？但你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她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霍司寒心中最深的恐惧和盲区。是啊，他从未想过，霍明宇会如此丧心病狂！他猛地抓起那个U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这重要吗？”苏晚卿反问，“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无视这份情报，然后祈祷下周的飞机不会出事。二，相信我，我们一起将霍明宇这个毒瘤连根拔起，让他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霍司寒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震惊、恐惧、疑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感激。他一直以为，苏晚卿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到头来才发现，她才是那个手握王炸，隐藏至深的执棋人。她不仅救了他的命，更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了他最致命一击，帮他扫清了最大的内部障碍。“你想要什么，说吧。”许久，霍司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妥协和认命的疲惫。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和骄傲。苏晚卿笑了。这一次的笑容，发自内心，灿烂而明媚。她知道，她赌赢了。“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股份。”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要的，是离婚协议。”“在你帮我处理完霍明宇这件事之后，我会无条件签署离婚协议，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同时，我要你动用霍家的资源，全力支持我创立自己的时装品牌‘Qing’。在商业上，我们互不相干。但在其他方面……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盟友。”霍司寒看着她那双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眼睛，沉默了。他终于明白，苏晚卿要的自由，不是从霍家分一杯羹，而是彻底跳出棋盘，建立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全新的战场。而他，这个曾经的棋手，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不得不接受这个新的游戏规则。“好。”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沉重，“我答应你。”一个小时后，当霍司寒带着那份足以将霍明宇送入地狱的铁证，以及一份草拟的、对苏晚卿极为有利的离婚协议框架离开会所时，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萧瑟和孤独。而包厢内，苏晚卿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江面上的游轮灯火，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杯中的液体，像极了胜利的鲜血，艳丽而醇厚。她知道，从今晚起，霍司寒再也无法轻易摆脱她。他欠她的，不止是自由，更是第二次生命。这份“人情债”，将化作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直到她真正站上无人能及的巅峰。至于霍明宇……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你的贪婪和背叛，就到此为止了。游戏的下半场，将由我来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