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很轻微。然后,他侧过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丢过来一句:“怕了?”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我怕?我当然怕!我怕死怕疼怕被让成扬州炒饭!
但嘴上不能怂。我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坚强又无辜(可能更像受惊的兔子):“有夫君在,妾身不怕。”
呕。我自已都受不了这台词。但剧本要求,演员素养。
裴璟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抗震性能。然后他转回头,继续往前走,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跟紧。”
我跟紧了。恨不得把自已拴在他腰带上。
走出码头,马车已经侯着。裴璟先上去了,我扶着丫鬟的手也爬进车厢。车内空间宽敞,但我们各坐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马车启动,帘外街景流动。我偷偷瞟了他一眼。
他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晃动光影里显得格外冷硬。睫毛还挺长,鼻梁很高,嘴唇……打住!苏绾绾,你在看什么!那是能随便欣赏的艺术品吗?那是要你命的甲方!
我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研究自已指甲盖。
心里却忍不住回味刚才他扶我的那三秒。指尖的温度,掌心的触感,还有那股让人腿软的松木香。
「冷静,苏绾绾。」我给自已泼冷水,「那只是裴总对临时工的基本礼仪,防止你在码头摔个狗吃屎丢他的脸。别脑补,脑补是病,得治。」
马车微微颠簸,我靠在车壁上,望着帘外渐次繁华的扬州街市。
酒楼旗幡招展,绸缎庄流光溢彩,行人摩肩接踵,一派盛世景象。可我知道,这繁华底下,藏着见不得光的账本、沾着血的银子、和无数双盯着我们的眼睛。
而身边这个男人,是我此刻唯一的浮木。
我悄悄叹了口气,把心里那点刚刚冒头的粉色泡泡掐灭。
前路凶险,感情戏什么的……还是等能活到大结局再说吧。
现在,先想想怎么在扬州这口大锅里,别被煮成一锅糊粥。
马车缓缓驶向驿馆。
我摸了摸发间那支沉甸甸的金步摇。
嗯,还活着。
今日目标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