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小说

第7章 扬州码头，初入漩涡（第1页）

船刚靠岸，我就被码头的声浪掀了一跟头。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跟头，是精神层面的。眼前的扬州码头活像一锅煮沸的银子汤，船帆如林，货箱堆成小山，脚夫号子震天响，空气里咸腥的水汽混着香料、茶叶和某种“我要发财”的亢奋气息。而码头边上，那一溜穿着官服、笑得像刚吃了糖蜜的盐运司官员，正齐刷刷朝着我们的船行礼。

我站在裴璟身后半步的位置，努力把自已缩成一个端庄的背景板。但内心的小剧场已经拉开帷幕，弹幕刷得飞起。

「欢迎来到大型真人秀《扬州风云》录制现场，主演：裴璟和他的挂件（我）。群众演员：一帮笑得像石狮子的官员。拍摄主题：论如何在敌人的地盘上优雅地查他们。」

裴璟先下了船。他今天穿了身黛青常服，玉冠束发，腰佩墨玉，整个人素净得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愣是把码头喧嚣压下去三分。

轮到我了。

我搭着船工放下的踏板，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裙子有点长，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拎一下裙摆，一只手忽然伸到我面前。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心有薄茧。

是裴璟的手。

我心脏很没出息地蹦跶了一下，脑子里冒出粉色泡泡：「哎呀，扶我下船，有点绅士哦。」

表面还得维持镇定，我把手轻轻搭上去。他的手掌温热有力，稳稳一带，我就站到了实地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然后他就松开了。

松开了！

像碰到什么需要及时隔离的物l一样，自然流畅地收回了手，转身面向那群官员，连个眼神余光都没留给我。

我内心的小人瞬间从偶像剧女主切换成吐槽役：「行吧，裴导的绅士服务仅限于三秒l验卡，过期不侯。接下来请自力更生，勿念。」

官员们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个圆脸白胖、笑得眼睛眯成缝的中年男人，盐运使李大人。他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得能去唱戏：“下官恭迎裴大人！大人一路辛苦！这位便是尊夫人吧？果然姿容出众，与大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我配合地露出一个标准“贤妻微笑”，内心翻译：「翻译：你们两口子看起来挺能演，咱们一起演。」

裴璟淡淡颔首，说了句“李大人费心”，就跟着往码头外走。我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却像装了扫描仪，偷偷打量四周。

码头确实繁忙，但有几艘船……吃水特别深。货箱堆得高，船身都快压进水里了。我脑子里那点可怜的物理知识冒出来：要么是货太沉，要么是船底藏了东西。

私盐？走私货？贪污的赃物？

我心里的小本本默默记上一笔：「可疑船只，吃水深，船夫眼神飘忽，建议重点观察。」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不是官员们那种客气打量，也不是路人好奇张望。那视线黏腻冰凉，像蛇爬过后颈，带着明确的审视和……恶意？

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往裴璟身边又靠了靠，几乎要贴上他衣袖。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墨香，混着码头水汽，竟然有点安心。

他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很轻微。然后，他侧过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丢过来一句：“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