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将林风从汹涌的记忆浪潮中拽回现实,“还以为你要装死到天亮呢。醒了就继续交代你的问题!”
林风艰难地抬起头,彻底看清了眼前的张倩。她大约三十岁,面容算不上难看,但紧绷的表情和那双充满审视与厌恶的眼睛,让她显得格外刻薄。警帽放在桌角,肩章冰冷。
剧烈的头痛和心脏抽搐后的余痛依旧清晰,原身那份滔天的冤屈、恐惧和不甘,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包裹着林风的新生灵魂,让他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手铐与铁桌挡板碰撞,发出哗啦的脆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动什么动!给我老实待着!”张倩立刻厉声呵斥,用手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桌面,“林风,我告诉你,你的问题非常严重!证据确凿,抵赖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她的手指几乎戳到桌上那份“悔过书”上:“这!是你亲笔写的吧?这手印是你按的吧?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林风舔了舔干裂得快要出血的嘴唇,喉咙沙哑得厉害:“张警官…那份悔过书,是李静老师让我写的…她说写了就只是校内处理,我…”
“李老师那是给你机会!”张倩粗暴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是看你年轻,想拉你一把,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不仅不感激,不知悔改,现在还反过来想诬陷老师?你这个人品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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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诬陷!是孙婷婷诬陷我!”融合的记忆让林风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替原身感到无比的愤懑。
“诬陷你?呵!”张倩身体向后一靠,抱起双臂,脸上讥讽的笑容更加浓郁,“孙婷婷同学,成绩优异,表现良好,是学校的优秀学生干部!她凭什么拿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你?动机呢?你说一个动机给我听听!”
林风语塞了。保研名额?那是原身绝望中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他此刻根本无力说出这一点。
“说不出来了?我就知道!”张倩像是抓住了致命的把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我办案这么多年,像你这种敢做不敢当,被抓住了就胡搅蛮缠、胡乱攀咬的怂货软蛋,我见得多了!”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贴着林风的脸,死死盯着他:“你看看你这样子!哪点像个正经大学生?心里阴暗,行为龌龊!你以为你的狡辩有用吗?我明白告诉你,到了法庭上,就凭这份你亲笔写下的悔过书,法官是会信你这满口胡言的猥亵犯,还是会信人家受害女同学的指控?嗯?!”
“那份悔过书不能代表真相!当时的语境……”林风感到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原身残留的绝望情绪疯狂翻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语境?什么语境?铁证就是铁证!”张倩再次猛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炸开,震得林风耳膜嗡嗡作响,“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猥亵侮辱妇女,情节恶劣!判你三年五年都不算多!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想在监狱里度过吗?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就是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我的报告怎么写,直接关系到你的量刑!听懂没有?!”
威逼、恐吓、侮辱、诱导……
她的话像是一把把冰冷的锤子,毫不留情地砸碎所有的希望和辩解的可能。她已经完全认定了他的罪行,她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份签字画押的口供。
原身那怯懦、绝望、百口莫辩的情绪如同最后一道堤坝彻底崩溃,冰冷的绝望感混合着心脏传来的撕裂剧痛,如同海啸般吞噬了这具身体最后的生机。林风清晰地感觉到,原身那最后一丝意识,在发出无声的、极度不甘的呐喊后,彻底湮灭,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呃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向前一栽,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世界在他眼前迅速变黑,听觉也开始远离。
“又装死?”张倩厌恶至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充满了不耐烦,“我警告你,这种伎俩对我没用!给我起来!”
然而,几秒钟后。
趴在桌上的“林风”,手指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重新抬起了头。
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惶恐、怯懦、绝望、痛苦……所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一种仿佛经历过尸山血海般的死寂,瞳孔深处,却似乎有一点幽暗的火焰被点燃,无声地、却无比疯狂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