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被需要的亮光,接过资料时动作都轻快了些。
“我看看……应该可以。给我点时间。”他没有问为什么突然给他这个,只是沉浸在能帮到她具体事务的专注里。
时苒看着他低头研读的侧影,心里那点利用他的愧疚感,被一种更清晰的认知取代:给他一个能体现价值的、具体的目标,比空洞的安慰和陪伴,更能稳定他的情绪,也能……更好地将他纳入自己需要的轨道。这或许就是陈南希说的“引导”和“支点”。
第三步,也是最大胆的一步,她开始尝试“欺负”一下陈南希本人。
这个念头起初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陈南希是那座冰冷而强大的山,是掌控一切的“导师”,在他面前,她一直是仰望和依赖的学生。
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强弱差距,让她产生了某种逆反心理——如果永远只是被动接受他的“教导”和“安排”,她永远无法真正成长为他所说的“管理者”。
她选择的“欺负”方式,依旧带着时苒式的、看似柔软的锋芒。
陈南希不是总在非周四时间打来“工作电话”,讨论“合作事宜”吗?以前她总是立刻接起,认真回应。
现在,她开始有选择地“延迟响应”。
比如,一次陈南希在晚上九点发来消息,询问她对某个行业动向的看法。
时苒看到了,但没有立刻回复。
她先去慢跑了一圈,洗了澡,看了会儿书,直到十点半,才不紧不慢地回复:
“刚看到。南希哥说的这个动向,我白天在行业简报里也注意到了,不过我觉得更值得关注的是它背后可能涉及的产业链重组,附件是我简单梳理的关联图,可能很粗浅,请南希哥指正。”
回复专业、礼貌,甚至附上了自己的思考成果,但那种“我现在有自己的节奏,你的‘教学’需要排队”的潜台词,清晰无误。
陈南希隔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回复,只有一个字:
“嗯。”
但时苒几乎能想象出他看到消息时,或许会微微挑眉,或许会推一下眼镜,评估她这种“延迟”是偶然还是有意。
这种想象,给她带来一种隐秘的、挑战权威的快感。
还有一次,陈南希让助理给她送来一批“参考资料”,都是厚重的外文原版书,涉及极其冷僻的管理学和博弈论领域。
附带纸条:“抽空阅读,下周讨论。”
时苒看着那堆让人望而生畏的大部头,没有像以前那样焦虑地硬啃,而是挑了一本相对最薄的,翻到中间某一章,用荧光笔划出几段看似矛盾或过度简化的论述,然后拍了张照,发给陈南希。
“南希哥,p。152这里提到的‘完全理性人假设’在跨文化情境下的适用性,以及p。168对‘非对称信息’的处理方案,似乎与我们在处理实际‘项目’时遇到的情况有出入?是我理解有误,还是这些理论本身存在局限性?期待您的解惑【可爱表情】”
她用一个看似虚心求教的问题,实则指出了他提供的“教材”可能存在不足,甚至隐晦地质疑了其完全照搬到她复杂处境中的有效性。
末尾那个平时绝不会对他使用的【可爱表情】,更像是一种带着调侃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