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站在化学实验室的窗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冰凉的窗框。
他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楼下那个正抱着书本,缓慢走向图书馆的纤细身影上——时苒。
她变得更瘦了,像一枚被秋风过早侵袭的叶子,裹在宽大的衣物里,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那种曾经偶尔在她眼中闪过的、怯生生却清澈的光芒,如今已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凝固的疲惫与麻木所取代。
这不是单纯因为陆屿喑车祸该有的悲伤,江叙敏锐地断定。
这是一种被反复碾压、剥夺了所有生气后的死寂。
作为她上学期的选修课老师,江叙自认对“时苒”这个存在有着超越常人的了解,或者说,掌控欲。
他是最先发现这块蒙尘璞玉的人,是他先以“辅导”为名,在她身上打下关注的印记。
他享受那种一步步剖析她、引导她、让她在自己设定的轨道上运行的感觉。
即使她后来与陆屿喑交往,甚至同居,他也只是感到一种计划被打乱的烦躁,以及更强烈的、想要夺回并彻底拥有的偏执。
然而现在,情况似乎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
他看到了沈彦看她时,那温润面具下隐藏的、与自己相似的掠夺性目光。
他也隐约察觉,似乎还有另一股更隐蔽、更危险的力量缠绕在她周围(洛伦佐的存在虽未被完全查明,但江叙感知到了异常)。
她脖颈上那条几乎从不离身的丝巾,她偶尔下意识抚摸手腕的小动作,都像无声的警报,在他脑中尖鸣。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疑问像毒藤一样缠绕住江叙的心脏。
一种混合着愤怒、焦躁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担忧的情绪,在他一贯冷静的心湖里投下巨石。他的“研究对象”,他早已视为禁脔的存在,正在被其他人以更粗暴的方式损坏。
他不能容忍。
他必须重新介入,更深入地介入。不仅仅是作为学长或曾经的老师,而是要作为一个更直接、更强大的“参与者”,加入到这场围绕她的、肮脏的争夺中。
只有将她置于自己的羽翼(或者说,掌控)之下,才能阻止她被彻底毁掉,也才能确保她最终属于自己。
可是……“担心”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且低效的。
然而,当他看到时苒在无人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摩挲——那屏幕上是她与陆屿喑曾经的聊天界面,或是陆屿喑那张阳光灿烂的照片时,一种细微的刺痛感会悄然掠过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