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地下环境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深邃、庞大,也更加破败。巨大的圆形主排水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肠道,蜿蜒伸向无尽的黑暗。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化学残留、浓郁的霉味和淤泥腐败的气息,几乎令人作呕。远处隐约的水流声不是潺潺小溪,而是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呜咽。
失去了安全屋的庇护和大部分物资,两人此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亡命天涯”。
沈砚的便携扫描仪能量所剩无几,只能进行间歇性的短距离探测,更多时候需要依靠他自身对结构和风险的判断,以及顾临渊那在危机中愈发敏锐的灵觉。
“左边岔道,死路,尽头有结构坍塌风险。”
“右前方三百米,能量淤积,像是个废弃的沉淀池,可能有毒气累积。”
“走上面那条维修通道,虽然窄,但空气流动稍好。”
顾临渊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灵力消耗后的疲惫,却异常精准。他的罗盘在这里几乎完全失灵,只能凭借灵魂对能量流动的本能感知来导航。
沈砚默不作声地依照他的指示前行,同时不断在脑海中更新着极其简陋的、基于步测和方向感构建的临时地图。他的冷静在这种绝境中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支撑。
前行了不知多久,两人都感到体力与精力即将见底。强行传送的后遗症开始显现,沈砚的额角持续抽痛,顾临渊则感觉灵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次调动灵力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必须找个地方休息。”沈砚停下脚步,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管壁上,呼吸略显急促,“我们的状态无法应对突发状况。”
顾临渊靠在他对面的管壁上,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鬼地方,连个能踏实坐下的地方都难找。”
沈砚从几乎空了的装备包里取出最后半瓶水,拧开,先递给了顾临渊。
顾临渊愣了一下,看着那半瓶水,又看看沈砚同样干涸起皮的嘴唇,没有接:“你先喝。”
“你的灵力消耗更大,脱水会影响感知和反应速度。”沈砚的语气不容拒绝,直接将水瓶塞到他手里,“效率优先。”
顾临渊握着微凉的水瓶,指尖蜷缩了一下。他仰头喝了一小口,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然后将水瓶递回给沈砚。
沈砚也只喝了一小口,便仔细地盖好盖子,收回包里。
这细微的互动在寂静的黑暗中无声地进行,通过那微弱的共振连接,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那份克制的、将生存资源优先考虑对方的意图。
最终,他们在一个管道上方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类似设备检修平台的狭窄空间。平台由锈蚀的金属格栅构成,离下方的污水有一定距离,相对干燥,视野也还算开阔,易于警戒。
两人爬上平台,几乎同时脱力地坐倒在地。空间狭小,他们的肩膀不可避免地靠在了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疲惫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