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地将话题从对沈砚个人创伤的逼问,转移到了对“灵障共振”本身不可控性的担忧上。这是一种战术性的后退,给了沈砚一个台阶。
沈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他重新走回工作台,但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顾临渊,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混乱的风暴在他心底逐渐平息,留下的是一片被强行翻搅开来的、带着刺痛感的清醒。
顾临渊说得没错。这共振正在变得不可预测,甚至危险。今天只是记忆闪回,如果下次在战斗中突然来这么一下……
“需要找到控制或者隔绝的方法。”沈砚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冷静,但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控制?隔绝?”顾临渊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漆黑的屏幕,屏幕上模糊地映出两人的影子,“我倒觉得,这玩意儿虽然麻烦,但有时候……也挺有用。”他顿了顿,意有所指,“至少能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那儿硬扛着。”
不是一个人。
这几个字轻轻落下,却在沈砚沉寂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微澜。他习惯于独自处理一切,将所有的混乱与不安都压制在绝对的理性之下。Lambda实验留下的后遗症,不仅仅是情感隔离,更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对“与他人连接”的不信任与恐惧。
而此刻,顾临渊用这种别扭的、带着刺的方式,强行将一种“连接”塞给了他。麻烦,不稳定,却无法摆脱。
沈砚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无法承认这种“连接”可能带来的任何正面意义,那等同于否定了他赖以生存至今的整个行为逻辑。
但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用冰冷的言语将其推开。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空气中的张力不再充满对抗,而是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彼此心照不宣的僵持。
过了许久,沈砚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样本分析暂停。优先考虑加强精神屏障的训练方案。”
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承认这共振需要被“管理”,而不是一味地排斥。
顾临渊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侧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有些口子,一旦撕开,就再也无法完全愈合。冰层下的裂隙已然出现,或许,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深处,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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