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手指划过的触感,像蜻蜓点水,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力道。
那三个古怪的符号她一个不认识,但结合那低得几乎听不见的“想活命……跟我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芷脑子里那团乱麻!
跟他走?这老头是谁?
他怎么知道那药膏的味道?
他画的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来,但背后那深宅大院里隐约传来的骚动声(也许是发现了她的逃跑,也许是别处的混乱),像鞭子一样抽着她,根本容不得细想!
赌了!反正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苏芷把心一横,牙关紧咬,朝着那推起独轮车、已经慢悠悠往前挪的老头,重重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跟了上去,缩在车子的阴影里。
老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也没回头,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拐进了另一条更窄、更黑的小巷。
青州府的夜巷,又深又长,像是没有尽头。
只有独轮车单调的吱呀声,和老头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黑黢黢的,透着一股子冷漠。
苏芷的心悬在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得心惊肉跳,耳朵竖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
怀里的玉佩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提示,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这老头……是友是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七拐八绕,就在苏芷快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独轮车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败的小院后门停了下来。
院墙很高,墙皮剥落,看着比李御史那宅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头放下车,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进锁孔,极其缓慢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地转动。
“吱呀——”
门轴还是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老头动作一顿,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这才轻轻推开门,示意苏芷先进。
苏芷犹豫了一下,看着门内更深的黑暗,心里直打鼓。
老头似乎有些不耐烦,极低地催促:
“快点儿!”
苏芷一咬牙,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极小、极破败的院子,堆满了各种晾晒草药的架子、箩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复杂、甚至有些呛人的草药味,比周先生身上的味道冲多了。
老头随后跟进来,迅速关上门,落下重闩。
他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背脊似乎都挺直了一点,不再那么佝偻。
他转过身,就着极其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苏芷,那双老眼里没了之前的浑浊,反而透着一股精明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