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得像个大蒸笼,灰蒙蒙的云彩压得贼低,眼瞅着一场大雨是跑不掉了。
苏芷掂了掂后背那个快散架的旧药篓,里头零零星星几株草药,轻飘飘的,跟她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这一天又在山上瞎忙活,收获嘛!就那么回事,顶多够换几个铜板,明天的饭钱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耷拉着脑袋,沿着村边那条踩得光秃秃的小路往家走。
溪边村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各家各户的烟囱开始冒烟了,饭菜的香味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可那暖和气儿好像跟她没啥关系。
她下意识地把步子加快了点,恨不得立刻钻进自己那间破茅屋。
关上门,就能把那些扎人的目光挡在外头。
可惜,想得美。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头,永远少不了几个闲得发慌的长舌妇。
一瞧见她过来,那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就低了八度,变成那种窸窸窣窣的嘀咕。
眼神跟钩子似的,在她身上刮来刮去,混杂着嫌弃、防备,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怕。
“啧,扫把星回来了……”
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飘进她耳朵里。
“离远点,昨儿个李老栓家的鸡莫名其妙死了两只,保不齐就是她前天从人家地头走过沾的晦气!”
“快走快走,看着就心慌。”
这些话,苏芷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攥着药篓带子的手紧了紧,指甲掐得手心有点疼。
她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把脑袋埋得更低,几乎是小跑起来,想赶紧逃离这片让她喘不过气的空气。
心里头那点酸涩劲儿,一股股地往上冒,又被她死死咽回去。
吵也没用,骂更没用,他们只信自己愿意信的那套。
为啥?就因为她那双倒霉的眼睛。
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她偶尔——
真的只是偶尔——
能瞅见点儿别人看不见的玩意儿。
比如谁额头绕着一丝黑气,没两天那人准倒大霉;
或者谁浑身冒灰光,唉,那大概就离阎王爷不远了。
这破本事时灵时不灵,还完全不听她使唤,结果呢,倒成了她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