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光晕在通道尽头摇曳,将那佝偻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在布满岁月刻痕的岩壁上。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生命烛火将熄的凄凉与不甘。
沈砚和顾临渊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悄然伏在通道拐角处,屏息观察。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老人,须发皆白且稀疏,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深深皱纹,身上套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打着无数补丁的破烂道袍。他靠坐在一个简陋的、用石板和旧木搭成的矮榻上,榻边摆着一盏摇曳的油灯,一个豁口的陶碗,以及几卷用兽皮或陈旧纸张制成的、边缘磨损严重的书册。老人面前,是一个不大的、依天然岩穴改造的石室,里面散乱地堆放着更多杂物:生锈的工具、风干的草药、一些造型古朴的瓦罐,甚至还有几尊模糊不清的小型石雕神像。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一侧的岩壁上,被人为开凿出了几个简陋的壁龛,里面供奉着一些牌位,牌位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这不像是一个临时的藏身之所,更像是一个……经营了许久的、简陋的地下居所,甚至带点祠堂的味道。
老人咳了好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浑浊的眼睛盯着跳跃的灯焰,嘴里依旧用那晦涩的方言喃喃自语:“……观星塔塌了,守夜人散了,连伊莉西亚那小丫头都……咳咳……不见了踪影。祖师爷啊,您留下的最后指引,到底指向何方?再不找到,‘门’就要被那些孽障先打开了啊……”
“观星塔”?“守夜人”?“伊莉西亚”?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沈砚和顾临渊心中炸响!这老人,竟然知道伊莉西亚?还称她为“小丫头”?听其语气,似乎曾是“守夜人”的一员,甚至是更早时代的存在?
顾临渊看向沈砚,用眼神询问:怎么办?直接出去?还是再听听?
沈砚的眉头紧锁。理性分析:老人身份不明,立场存疑,且提及“门”(很可能就是“归墟之门”),其目标可能与“彼岸”一致,也可能对立。直接接触风险极高。
但,这也是一个获取关键信息的绝佳机会,尤其是关于伊莉西亚和“守夜人”早期历史的。而且,老人似乎病重,威胁性可能有限。
就在沈砚快速权衡利弊时,怀中的保存盒,因为靠近这石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再次传来了轻微的、与之前不同的共鸣震动!这一次,共鸣的源头并非指向未知远方,而是……直指石室内部,老人身后某个被杂物半掩的角落!
几乎同时,那原本盯着油灯出神的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虽然未看向他们的藏身之处,但整个佝偻的身体却骤然绷紧,一股沉凝如岳、却又带着腐朽暮气的气息悄然弥散开来!
“咳咳……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老人的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用的语言也切换成了略带口音的通用语,“老头子我虽然快入土了,但这双耳朵,还没聋。”
被发现了!
顾临渊心中一凛。这老人绝不简单!
沈砚却反而冷静下来。既然被发现,隐藏已无意义。他轻轻拍了拍顾临渊的手臂,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率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脚步平稳,目光坦然地看向石室中的老人。
顾临渊暗骂一声,也只好跟上,站在沈砚侧后方半步的位置,一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已扣住了一张符箓。
油灯光下,两人一身狼狈却难掩锐气的模样,与石室中垂暮腐朽的老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人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沈砚那过于冷静的面容和顾临渊指间隐约的灵光上停留了片刻。
“一个……像是被抽空了人味的‘完美造物’?”老人看着沈砚,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和……怜悯?“还有一个,道门正宗的路子,却走了野狐禅,灵光混杂,魂魄有损……啧啧,你们两个小娃娃凑在一起,倒是稀奇。”
他一眼就看穿了沈砚Lambda实验体的本质和顾临渊的师承及伤势!
“前辈。”沈砚平静开口,不卑不亢,“我们无意打扰。只是循着线索,追寻‘钥匙’碎片至此。”
“钥匙?”老人眉头一挑,咳嗽了两声,“你们也在找‘枢纽碎片’?伊莉西亚那丫头……把东西给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是从‘彼岸’或者‘肃清者’手里抢来的?”
他果然知道碎片!
“机缘巧合所得。”沈砚谨慎地回答,没有透露细节,“前辈似乎也在寻找它们?为了阻止‘门’被打开?”
老人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沧桑与讥诮:“阻止?为什么要阻止?‘归墟之门’的开启是定数,是这污浊天地的一场大清洗,也是所有残魂怨念的唯一归宿!老夫要找碎片,不是为了阻止,而是为了确保它……在正确的时间,由正确的人,用正确的方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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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如同石破天惊,与沈砚和顾临渊之前的推测大相径庭!这老人竟认为“门”应该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