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恳切,却也透露出几分真实处境。
“那是你身后无人倚仗,又挤不进他们的圈子。”秦猛恍然大悟,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他们高高在上,几时正眼看过你?韩兄寒窗苦读十余载,难道就甘心永远做个区区县令?”
韩齐面色青白交错,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心里头脑怒秦猛是点滴不留情面,却没有发错。
——这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处和野望。
秦猛忽又从怀中取出几封密信与一册文书,塞入他手中。
“这是冷艳山贼首严彪身上所获密信,及审讯所得供词。”
秦猛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其中所载罪行,可谓罄竹难书。韩兄可自行决断。
——看,或是不看?”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韩齐:“看了,便再无退路,须择木而栖;不看,现在还可抽身,我去找郡守商议此事,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韩齐指尖微颤,那册子没有封皮,薄薄的非常轻,此刻仿佛烙铁般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指。
耳边如有两个声音在交织:一看则万劫不复,前程尽毁;一曰读书人风骨不可弃,初心不可负!
冷汗沁满额间,时间滴答如坠。
暖阁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最终他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展开册页,拆阅密信——才看数行,脸上血色尽褪,继而怒意奔涌,咬牙切齿,几乎目眦欲裂。
“该死…该杀!此等行径,与谋反何异?”
他气得发抖,声音发颤,握着文书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册中所载血案累累,丧尽天良,令人不寒而栗。彻底击碎他为官的底线,亦点燃深埋的士人血性。
良久,他才颓然长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想幽州官场,已腐至如此……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秦猛收回文书,冷声道:“刘德福不过是小卒,此次必须得死。不然,有些人又得肆无忌惮。”
韩齐深吸一口气,毅然抬头,目光已然不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地契,欠条让专人核验过后,若是真,便依律办事。”
他语气坚决,已然做出抉择。
——不屑与幽州地方为伍,站队边军又有如何?